屋内,梁皇后正在喝茶,见他进来,有些惊讶,“这么快?” 赵宫令和那侍卫过来搭手,把菜一一放置食案,林稚解释:“知道客人要来,昨日便把菜材提前备了出来。” 梁皇后温和道:“店主郎君有心了。” 她低头看向那碟油亮的枣红色鸭肉,“听说这春饼炙鸭的吃法与众不同,可否请店主郎君演示一番?” 林稚应道:“是。” 那烤鸭就在梁皇后面前,林稚要演示,只能走到离对方很近的位置。 他捏起一片春饼皮子,放胡瓜丝、京葱丝,又用两片鸭肉蘸了甜面酱,一同卷成小饼。 看着他的动作,梁皇后忽然道:“你与你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 林稚手中动作一顿。 梁皇后回忆着什么,继续道:“你父亲肤色偏深,你肤色白,眼睛也更大。” “就是个子没你父亲高。” 梁皇后喝了口茶,把刚才得出的结论重复一遍,“你与你父亲一点都不像。” 默然片刻,林稚把卷好的鸭饼递过去,“长相方面,我更像我母亲。” 梁皇后没想到他如此淡然,越发惊讶起来,谁知对方还有更出乎她意料的话。 “于做人方面,我更像我自己。” 梁皇后轻轻一笑,“此话怎讲?” “客人有所不知。”林稚道,“我自小在慈幼局长大,早已被磨去了性子,只想在这市井之中,安然度过此生。” 他已经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了。 圣人见七皇子频繁出入同一酒楼,觉得放心不下,暗中派人调查自己的身份,结果发现罪臣之子这个大雷,于是来敲打自己:千万不要生出什么坏心思。 可是,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市井自有市井之乐。”梁皇后抬头看他,“但,你就不怨?” “不瞒客人。”林稚的头更疼了,但还是笑着,“我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几乎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情。” “至于怨不怨……客人来酒楼时,可见到了门口那面锦旆?” 梁皇后笑道:“店主郎君将那锦旆挂在大门,如此明显,自然是见到了。” 林稚也笑:“那么客人就知道,我没有什么怨怼的了。” “如此便好。” 见他说得诚恳又不卑不亢,梁皇后终于放下心来。 她拿起盘中被冷落已久的烤鸭卷,咬下一口,笑道:“味道不错。” “能合客人口味就好。” 林稚轻轻松了口气。 梁皇后离开之后,他心里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头却越发疼得厉害,终于强撑不住,躺到榻上休息了。 谁知这一躺就出了事——他生病了。 先是头疼,嗓子疼得要命,然后就发起低热。 刚喝完苦得要死的药,床边围了一圈人,尽管说话的声音很低,还是吵得他很难受。 他甚至还能听到二楼酒肆的酒令之声。 阿蓝也看出来了,皱眉道:“店里太吵了。我先带小郎君回南湖院宅。” 沈小七的声音:“那样会不会太折腾阿郎了?” “小郎君躺在这里才是折腾。” “好好好,你岁数大听你的!”沈小七道,“那我去给阿郎拿药,刚才那大夫开了好多方子……” 接着,嘈嘈杂杂,很多人在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他背了起来。 林稚趴在对方的背上,觉得很安心。 然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再一睁眼,他看到了一方陌生的天花——其实也不算陌生,他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新院子。 刚翻了个身,便听到身侧有人说话:“醒了?” 孟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