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露声色地用衣袖盖住手腕,道:“先说是男是女。” 周怀让气喘吁吁:“男……男。” 赵眠“嗯”了声,心态很稳:“继续。” 周怀让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表情:“他……他是个粗人。” 赵眠皱起眉,心态尚可:“多粗?” 周怀让比划了一下:“很粗。” “难道也是一个打铁的?” 周怀让摇头:“不是哦。” 赵眠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杀猪的?” 周怀让继续摇头。他并非故弄玄虚,只是想多给太子殿下一些时间做心理准备:“也不是哦。” 赵眠怒了:“那到底是什么。周怀让你别以为是父皇要孤和你做好朋友,孤就不敢和你割席断交!” 周怀让扑通一声跪下,拉着赵眠的衣摆,欲哭无泪:“是个杀鱼的!殿下,他是个杀鱼的啊!” 赵眠一怔。 周怀让方才说,那人是杀……杀什么的来着? 他怎么会和一个杀鱼的扯上关系?杀鱼的会比打铁的好点吗? 赵眠听见自己道:“你再仔细说一遍。” “回、回殿下的话,和您一同中雌雄双蛊的是一个名叫‘李二’的鱼贩。李二他……”周怀让咽了口口水,声音发颤,战战兢兢,“他已经在市集杀鱼杀二十年啦!” 二十年?! 赵眠一愣,脱口而出:“那他多大了?” 周怀让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回殿下,李二今年三十有二。” 恍惚许久,赵眠深吸一口气:“他相貌如何。” 周怀让斟酌着措词:“平、平无奇?” 赵眠质疑:“他若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前日为何没去客栈相认。” 周怀让老老实实地说实话:“因为他太黑了,手腕上更是黑得看不出来上面长了红线,一直到今天才发现。” 赵眠:“……哦。” “殿下?”周怀让小心翼翼地试探,“殿下你还好吧?” 赵眠沉默,沉默,再沉默,而后道:“无所谓,孤会找到解药。” 周怀让抹了把汗,连声附和:“是是是,只要能找到解药,管他是打铁的还是杀鱼的,咱们都用不上!” 赵眠“嗯”了一声,端着太子的仪态,平心静气地问:“杀鱼的此时在何处。” 周怀让道:“就在客栈一楼。” “那走罢。”赵眠脸色冷峻,“孤倒要看看,万华梦给孤找了一位多黑的‘太子妃’。” 清辉楼一楼比往常还要热闹,所有客人都围着一张桌子旁,那张桌子上只放着一壶女儿红。而坐在桌前的男子,自然就是被万华梦选中的中蛊者其一。 赵眠没有下楼,只是站在二楼凭栏低望。他特意戴上了帷帽,遮住了面容。来者身份不明,他也不想以真面目相对。 冲州除了有东陵本地人,还有其他两国潜伏在东陵的暗桩,其中或许有人在南靖上京城见过他也未可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理应慎之又慎。 周怀让和沈不辞分别站在他身后左右。周怀让指着一楼角落道:“公子,就是那个!那个最黑的!” 赵眠不悦道:“你不要那么大声,我没瞎。” 主仆三人低头朝一楼角落看去,动作出奇的整齐一致。 赵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脸越沉,越看眉间聚得越紧。 杀鱼的一身粗布麻衣,一脸黑皮,五官勉强算得上端正,但也绝无出彩之处,眼角有不少皱纹,鼻梁上还横着一道伤疤。 围着他的都是看热闹的客人,大家饭也不吃了,就想看看国师这次点了哪家的鸳鸯谱,一个在集市里杀鱼的又能娶到什么样的媳妇。 “若你能和上回那个打铁一样的,娶上一位富家小姐,那真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有什么好的!刘家小姐都上吊了!” “要我说,要求别太高,是个女的,四十岁以下,就可以满足了——你说对吧?” 杀鱼的坐在众人中间,旁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他看看这人,望望那人,时不时附和两声。 “是是是。” “傻姑娘。” “对对对。” 周怀让问:“殿下,您觉得此人如何?” 赵眠的评价只有简单四个字:“黑皮,丑极。” 周怀让不敢反驳。 杀鱼的丑极不至于,就一平平无奇的普通男人,而且黑皮有黑皮的特别之处。以前的西夏大漠就盛产黑皮美人,无论男女都穿着清凉,露出一截腰,身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首饰,很是有异域风情。 杀鱼的如果换身西夏衣装,肯定比现在好看。只是西夏已经被北渊灭了国,西夏服饰大概也要随之消亡了。 而南靖多美人,大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