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韵却仍然盯着他,“你有心事。” 他没接话,从抽屉里翻出一堆药,每样各取出几粒搁在柜子上才开口,“妈您就别操心了,我能有什么心事,我要真有心事,您把自个身体养好,就是我最好的心药,您没事下去走走,别整天呆在病房看天。” 苗韵咬了两口素包子就不吃了,“我烦得很,哪也不想去。”她说着,突然抬头盯着唐松灵道:“你要真心疼我,就把我送回去,你爸一个人在家,眼看着又到割麦子的时候了,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正在倒水的手猛抖了下,溅出来的开水落在手背上,煞时红了一片,唐松灵重重吸了口气,又拿了一个素包子递到苗韵面前,“妈,您再吃点,一会要去透析,吃这么点等透析完站都没力气站还回什么老家。” 可能是受了太长时间病痛的折磨,又好像是几年前的那场刺激,苗韵的精神越来越混乱,有时候前一秒还好着,后一秒就开始神经质地乱说,记忆又倒带回在北方山区和丈夫在农家的日子。 起初唐松灵还会提醒她爸爸已经不在了,后来觉得,让她陷在幻梦里也不见得是坏事,最起码心里有所期盼。 “我早就不想治了,送我回家。”苗韵固执道。 这句话她每天要念叨好几次,唐松灵只当没听见,握住她细瘦的胳膊,将袖子折起来推到胳膊肘,上面赫然趴伏着一条狰狞可怖的肉瘤,青紫点点,大大小小的针孔布满小臂。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惊悚。大前天的针眼还在泛紫,但半个小时之后,苗韵还要再挨上两针。 从抽屉里翻出药管打开,挤出白色的药膏小心涂在针孔上,他面上平静,抹药的指尖却在颤抖。 苗韵说什么都不吃了,又抬头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眼神呆泄而空洞。 唐松灵盯着她看了半晌,顺手拿起苗韵吃剩的几个包子塞进嘴里,干嚼几下咽进肚子里。 八点整,透析室的护士开门了,门口排了一个不算太长的队,有老人有少年,都是肾脏衰竭患者。 刚将苗韵安顿好,电话就响了。 他往外急走了几步才接起电话:“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唐松灵,唐先生吗?” “我是。” “您好,我是汽车保险公司负责人,六月十七号在丰林路发生的一起车祸,您还记得吗?” 唐松灵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记得。” “好,我们需要当面聊一下具体的赔付情况,不知道您这边方便吗?” “方便。” “好,一会儿我给您发个地址,直接过来就行。” “......好的,哎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