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陪我用饭,昨天傍晚到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吃,饿得胃都疼了。” 晨阳完全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辉照得大地亮堂堂的,天空一碧如洗,柳丝如烟,瞧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高晟脚步轻快地迈进北镇抚司的大门,冲两个当值的同僚点点头,“早。” “大人早、早……”那两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约而同抬头往天上看,诶,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为啥大人一脸笑意,态度异常和善涅? “老刘头,是不是你配错药,把大人脑子吃坏啦?”满身肌肉疙瘩的壮汉问旁边干瘪小老头。 “放屁!”老刘头翘着老鼠胡子怒目而视,“我配的药,想要人死,大罗金仙也救不活,想要人活,阎王爷也得干瞪眼。准是你差事办砸了,宋家那窝兔崽子的证词拿到没有?” “坏了!”张大虎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扭脸就往诏狱跑。 果不其然,高晟此时就站在定国公的胞弟,五老爷宋明监牢前,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垂手肃立在旁,正是那日迎温鸾进北镇府司的人,名唤罗鹰。 他禀报道:“……此人风骨极硬,根本撬不开他的嘴,或许,他真的不知道。” 高晟透过石墙上的窗洞看过去,宋明耷拉着脑袋,浑身是血靠墙躺着,双腿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角度,半截骨头茬子露在外面,饶是这样,也听不到他一声哀号。 的确是个硬茬子。 “对付这种人,用刑没用,你得知道他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找出来,对症下药。”高晟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罗鹰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即逝,低头领命而去。 高晟定定看了宋明一会儿,才不疾不徐走进监牢,“宋五爷,好久不见。” 宋明艰难地抬起头,笑笑道:“高晟啊,见着你我是不是就快死了?我还欠着满堂春二百两的花酒钱,欠什么不能欠人家的卖身钱,麻烦你通知我家里头一声,替我还了。” “五爷仗义。”高晟同样笑笑,“事儿是你大哥犯下的,何必跟他淌浑水,做个安乐的富贵闲人不好么?” 宋明摇摇头叹道:“你们又来套我话,我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吃喝嫖赌的二世祖,任事不管,什么也不知道。哪怕你把我打死了,我也还是这句话。” 高晟笑笑没说话,用火钳子翻了翻炉子里头的炭团儿,慢声细语说着,“五爷喜好美食,有没有吃过肉鲞?” 宋明失笑,“这算什么稀罕物?鱼肉也好,牛肉也好,或者个人喜好的时令果蔬,先炸透,再拿汤和各种煨,炒制后腌腊封严,做起来麻烦,但我国公府还不至于吃不起。” “五爷说的只是普通人的吃法,我说的,五爷定然不知。”高晟双手轻拍,门外张大虎得令,和另一个狱卒吭哧吭哧端来一口大油锅,放在宋明面前的大火炉上。 “人肉鲞,五爷肯定没吃过。”高晟慢慢搅着油锅,他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状若阴曹地府的勾魂使者。 火苗子窜起老高,疯狂地舔着油锅,不多时,锅里油吱吱吱响着,饶是泰然自若的宋明,此刻也变了脸色。 “五爷不必紧张,大人的肉又老又柴,不好吃。”高晟放下火钳子,微微笑道,“人肉鲞,一定要用小孩子的肉,七岁以下为宜,三岁以内为上品,若是百日的婴儿则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 话音弗落,便听墙外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跑步声,夹杂着小娃娃稚嫩的问话,“叔叔,您说带我去见爹爹,他在哪里呀,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 宋明勃然变色,“高晟!” 高晟竖起手指“嘘”了声,“五爷绝对不想骂我,是不是?” “畜生!”宋明骂道,“有种冲我来,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 “你就如何?”高晟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能如何?” 宋明立时卡了壳,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要提救孩子,良久,才发狠道:“亏你还是廉明刚正高青天的儿子,高家满门忠贞英烈,偏活了你这个阴险小人,他日黄泉相见,你有什么面目见你爹?” 高晟笑容淡了,“大虎,把东西搬到隔壁,我想了想,炸东西油烟太大,今儿新上身的衣服,可别弄脏了。” 张大虎应声“是”,和狱卒小心翼翼把油锅抬了出去。 “我好像听到爹爹的声音了,爹爹!爹爹!”小娃娃每叫一声,宋明的脸色就白一分。 高晟冷眼看着,忽一把提起他,拖到走廊尽头大铁门前,门上有个半尺见方的门洞,正好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