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紧闭, 他脚步一顿,认真整理起衣衫, 那双浅如琥珀的茶眸亮若繁星,推开朱门。 银装素裹的梅花树下,阿虞提剑挥动, 笑意盈盈看向身侧眉眼如画, 宛若谪仙的男人, “是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江晏行眼眸含笑,语气温柔,“有进步。” 陆衡之全身冰冷,僵硬地怔在原地,他长睫垂落,只觉身处梦境,用力拧着自己伤口。 痛感传来,他心口闷的难以喘息,双唇毫无血色,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 脚步声急促,阿虞抬眼望去,看清来人时,她敛起笑意。 陆衡之脸色惨白如纸,满是困惑与不解,摇摇欲坠道,“不是说他死了吗?” 他眼眶泛红,指尖跟着发抖,死死盯着江晏行,双目清明,气色极佳,复明了。 陆衡之心脏如被蛊虫啃噬过般,视线昏暗有些模糊,风声凌厉,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江晏行怎么死而复生的?”陆衡之声音发颤,死死地盯着阿虞那双眼,固执等她答案。 她只要说句江晏行是被神医治好的,他便信这是事实。 阿虞静静看他,平静开口,“我没中毒。” 话落,陆衡之茶眸泛起水雾,浑身都在发抖,话说到此,真相显然易见。 他漆黑的鸦睫半垂,胸口如被巨石碾过般闷的喘不上气,难以置信地盯着阿虞看了很久。 他双眸失去神采,苍白的唇动了又动,良久后道了句,“你没中毒便是好事……” 阿虞开口打断,“我用你的血换了江晏行的血。”她语调冰冷,“治好了江晏行的病。” 言语如利刃,陆衡之心脏被千刀万剐,猛地吐出口血来,他眼底被死灰覆盖,如块破布,绝望又崩溃,“既然骗我,为何不能骗到底?” 风雪灌入他的衣衫,四目相对,他脸白的瘆人,狭长的眸猩红,不死心地追问阿虞,“喂我喝药,陪我吃饭,总不是假的……” “你喝的药是为换血更相融,饭是怕你饿死,这三月来的种种,都是我为了救江晏行,设下的骗局。”阿虞眉目清明,一字一句无情地揭露真相。 主院死寂,陆衡之魂魄如被抽走般,蓦然落泪,踉跄上前一步,江晏行便将她护于身后。 他衣衫单薄,蔓蛊又毒发,不停呕血。 古翠见状从袖中拿出袋银两,塞入他手中。 大雪纷飞,陆衡之茶眸湿漉漉的,双膝发软,痛苦跪倒在地,修长分明的手上是沉甸甸的银子,“什么意思?” 阿虞眼神冷淡,静默良久后道,“第一世你我无冤无仇,你却为替叶玉报仇雪恨,骗我嫁给你,将我折磨至死。” 陆衡之剑眉蹙起,整个人如坠深渊。 他难以喘息,也已预料到阿虞要说什么。 片刻后,陆衡之挣扎着爬起,直直跪在阿虞面前,可怜地像只求主人怜爱的狗,卑微摇着尾巴,“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是无法一笔勾销……” 他早就疯了,他爱上阿虞了,离不开她的。 陆衡之清俊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我害你惨死,不是你骗我这一回,便能两不相欠的。” 他乖顺跪着,温声软语,“你继续打我,虐待我报仇雪恨,好不好……” 良久后,阿虞垂下眼皮,看着受蔓蛊折磨蜷缩在雪地里的青年,“陆衡之,我不恨你了。” 她淡然出声,“我们两清。” 风雪交加,陆衡之睫毛微微颤抖,双唇毫无血色,无望地看向阿虞,“不能两清……不能两清……” 阿虞看他如陌生人,“荷包里是五十两黄金,够你舒服过完余下的日子。”不甚在意道,“你走吧。” 寒风凛冽,江晏行将大氅披在阿虞身上,他温顺垂眼看向她,“又要下雪了,我们进屋吧。” 黑色长靴映入眼帘,陆衡之漆黑的长睫结霜,蔓蛊疼痛难忍,已说不出话来。 他眼底如滩死水,阿虞受蛊寒虫折磨时,是不是也这么疼啊,小厮拉扯雪地里的他出主院。 陆衡之努力挣脱,抬手想抓些什么,阿虞背影在大雪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只手无力垂落。 大雪纷飞,虞府门前有一青年浑身结冰,冻的青紫,固执地跪在门外,怎么也不肯离去。 他支离破碎,像堆燃尽的灰,陆衡之想,就算死,也要死在阿虞身边。 * 次日天明,小厮见人跪在雪里一夜,怕死于府前触主子霉头,只得禀告。 阿虞神色清冷,坐在案上静静看着巫书,研制巫蛊,恶臭袭来,她秀眉轻蹙,掀起眼皮。 江晏行身后跪着一男一女,二人形容枯槁,没了人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