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佯装愠怒,踢了小厮一脚:“就你会说话。” 一语未了,遥遥的忽然传来马车的声响,秦钰赶忙重束衣冠,出门迎人。 小厮撇撇嘴,小声道了句“出息”,又撒腿跑上前。 随着迎人进店的,还有秦钰的母亲秦夫人。 秦家的店肆在闹市,店里光是香饼,就有上百种。 秦钰走在前方,为沈鸾引荐。 阮芸是商人,她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看人的眼光自然毒辣。 落后半步,瞧着秦钰和沈鸾相谈甚欢的模样,阮芸弯唇,低声和秦夫人道。 “秦钰这孩子,真真厉害,这么多香料,他都记得住。” 秦夫人挽起唇角,笑言:“这些他三岁就会认了。” 秦家是制香世家,秦钰出众的,倒不是过目不忘的眼力,而是……嗅觉。 秦夫人提起儿子,眼中满是自豪:“不瞒阮夫人,我家钰儿这点倒是比他父亲强。那些花啊草啊,他闻一次就记住了。” 秦钰嗅觉灵敏,强于常人,加之他又擅长调香,日后定是秦家香料的掌门人。 秦夫人瞥一眼不远处笑得一脸不值钱的儿子,嫌弃摇摇头。 这点,倒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春光轻拂,年轻的少女少年站在一处。 沈鸾学着秦钰,拈起一支簪花棒,轻轻将香粉洒在手背上,凑近一闻。 沈鸾眉眼弯弯,唇不点而红,眼若春杏:“果真是烧饼味。” 她哭笑不得,先前秦钰说店中有一款熏香是烧饼味,沈鸾还当对方是诓自己。 秦钰弯眼:“这香是一位母亲为他孩儿求的,说是他家小孩就爱这香味。” 那母亲遍寻百香不得,最后只能求助秦钰,不想秦钰真的制成。 沈鸾眼睛笑成弓月:“这天下有熏香是你制不出来的吗?” 秦钰大言不惭:“自然是没有的。沈姑娘若有需要,也可找我。” “我……”沈鸾轻喃,指尖无意识蜷起。 半晌方摇头,“昨日秦公子已送了好多,不必再劳烦了。” 秦钰扬眉,眼中蓄满笑意:“秦某倒是有一事要劳烦沈姑娘。” 沈鸾只当他是有事相求:“请说。” 秦钰:“沈姑娘日后可否别唤我秦公子,听着甚是生疏。” 春风荡起一地的温柔。 四目相对,沈鸾望见秦钰眼中的盈盈笑意,怔忪不曾言语。 …… 今年的花朝节已过,公主府内,却是一派的萧条寂寥。 紫苏端着漆木茶盘,穿藤抚树,步入裴仪园中。 苍苔浓淡,园中春光无限,裴仪屋内却半点光亮也未见。 青纱帐幔低垂,一众宫人垂手侍立在檐下,瞧见紫苏,忙不迭掀开墨jsg绿软帘。 屋内静悄悄,紫苏悄声将茶盘放在长条案几上。 忽而听见帐幔传来裴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紫苏吗?” 紫苏忙应了声“是”,踱步至榻前,挽起帐幔,扶着裴仪靠在青缎引枕上。 往日张扬肆意的三公主,此时却病怏怏的,一张脸瘦脱了相。 裴仪向来身子康健,然如今一场风寒,却叫裴仪险些丢了半条命。 心病难医,洪太医也束手无策。 “我昨夜,又梦见她了。” 裴仪声音轻轻,穿过一室的日光,落在屋外白世安耳中。 俊眉稍拢,白世安背着手,颀长清隽的身影映在青石板路上。 园中四下无人,只余树影摇曳。 白世安听着里屋紫苏的哭诉,听着她小声的啜泣,听着裴仪对那人的思念。 白世安紧皱双眉,甩袖离开。 婆娑树影映在楹窗前,紫苏伺候裴仪吃完中药,又端来蜜饯。 她有意逗裴仪欢心:“昨日八宝阁的掌柜送来好些小玩意,公主可要瞧瞧?” 裴仪兴致缺缺:“罢了,不过些杂物而已,没甚么好顽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