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来任何一次的毒发都还疼千倍万倍, 像是有虫蚁在啃噬,又像是骨头被一点点敲碎。 锥心的疼, 痛到让人痉挛。 能视物的双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倒映在眸底的身影也随之变得缥缈。他纤长细密的眼睫很慢很慢的眨了下, 眼睑垂下时, 眼尾仿若被火在灼烧。 似乎有什么从眼角流淌出来, 转瞬消失不见。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生硬的蜷缩到一起, 还能听到骨骼错位发出的咔哧声, 似是不可信的问道:“常太医你方才的话我没有听太懂,劳你再说一次。” 常太医双眉紧紧拧到一起, 眼尾处的褶子又深了些许, 满面愁容道:“江二小姐中毒了,中的也是西域的噬血散,同你之前中毒同出一处。” “哐当。”谢云舟腿一软撞上了后方的椅子,椅子倾倒在地上, 砸出重重的响声。 他道:“怎、怎么会?常太医你是不是诊错了,劳你再看看。” “好, 我再看看。” 常太医指腹再次搭上江黎的手腕, 又细细诊了一次, 少倾,他站起, 抱拳作揖道, “谢将军, 无差, 江二小姐是中毒了。” 话音方落,室内传来哭声,金珠银珠跪在床榻前哭得不能自已,“小姐,小姐你醒醒。” “太医,太医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谢云舟的魂像是被抽走了般,他想起了那日谢七的话,解药是他拼死偷来的,只此一粒再无多余。 他问:“为何?” 谢七回道:“他们门主身死前连解药配方一并烧了,是以无人知晓配方。” 无人知晓配方便不能研制出解药,这也是此毒无解的原因。 无解药? 无解药! 谢云舟脑海中除了这三个字,再也听不到其他,无解药,那阿黎如何救治? 他的阿黎要怎么办? 噬血散顾名思义噬血而尽而亡,此毒最折磨人之处便是一点点消磨中毒之人的心念,让人在痛苦绝望难捱中死去。 谢云舟亲身经历过,那种难言的痛楚饶是他这般健硕的男子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江黎这般娇弱的女子。 谢云舟不敢想,日后江黎会如何。 他一把握住常太医的胳膊,“常太医你救她。” 常太医何尝不想救人,奈何技不如人,只能轻叹摇头:“将军,老朽力不从心。” 谢云舟缓缓松开后,身子朝后踉跄两下,忽地想起什么,高呼了一声:“谢七。” 无人应。 他这才忆起谢七并未跟来,不行,他要去找谢七,询问他那个什么罗刹门在哪,他要去寻解药救阿黎,他一定要救她。 无论如何,必须救。 谢七已经很久没见谢云舟如此迫切了,步子迈得凌乱不说,脸色苍白如纸,“主子,出了何事?” 谢云舟一把捏着谢七的胳膊,沉声问道:“解药你是从何处寻来的,快告诉我。” “州丞……”谢七回道。 “真的只有一粒解药?”谢云舟问出这话是声音都是抖的,他从心里期盼可以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是。”谢七道,“只此一粒。” “……”希望落空,谢云舟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身子一颤后,随即稳住,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 “备马,我要去州丞。”他沉声说道。 谢七被谢云舟说蒙了,拦住他,“主子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解药有问题?” “解药没问题。”谢云舟道,“是阿黎出了事。” “江二小姐?”谢七不懂了,江二小姐一个千金小姐能出什么事,“她……” 那种无法言明的疼痛再次袭上,谢云舟脸色暗沉道:“阿黎中毒了,也是西域的噬血散。” 谢七眼睛大睁,“她怎么会?” 谢云舟道:“快去备马,我要亲自去寻解药。” 大病初愈的人哪受得住连番变故,谢云舟说完,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下,幸亏谢七扶住了他。 “主子,解药只有一粒,至此世间再次噬血散解药了。”谢七道。 “我不信。”谢云舟眼神犀利道,“阿黎不能死,我一定要为她寻到解药!” 谢七知晓劝不住他,说道:“属下同主子一起去。” 就这样,两人驾马离开了燕京城,直奔州丞而去,同谢七所说无差,解药真的没了。 他们寻了七日都未曾寻到,这七日里,谢云舟衣不解带几乎都没有歇息,为了寻解药多次与人厮杀,身上伤痕累累,几次险些倒下。 谢七劝他歇歇,可他就是不肯,一直寻,一直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