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今月还未完全清醒,闷闷的睡腔从被子里传出。 “吵着您了?”碧柔神色歉疚,快步上前将厚重的石蓝色床帐挂上金钩,取过一旁干净的衣物服侍她穿好。 “倒也还好。”顾今月由着她搀扶自己,双脚甫一落地,便察觉出不对来,屋子里少了很多她常用的物件。窗边空置的冰纹蓍草瓶、博古架上她常把玩的玉蝉,美人榻上的迎枕统统消失不见。 碧柔看出她的疑惑,贴心答道:“主子昨晚吩咐,今个儿咱们启程回京?” 顾今月疑惑不解:“外头还下着大雪,为何如此匆忙?” 碧柔正欲解释,却有一个声音更快从毡帘后传来。 “夫人莫怕,我已吩咐他们提前暖好马车,必不会让你挨冻。”风轻妄笑意盈盈走进来,停在她身前三步之遥,怕身上的寒气冻到她。 见到正主,她便不再遮遮掩掩,直言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风轻妄解开落了雪的暗玉缂丝狐皮大氅随手扔给碧柔,笑道:“没事,只不过今年风雪格外大,我若有生意要进城商谈,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在路上耽搁更多时辰,怕是无法在一日之内无法赶回来。不如我们还是回城里住吧。” 顾今月迟疑道:“你不是说家里的姨娘和庶弟对咱们心怀不轨,还是少接触为妙?”她对上次寺庙忽然冲出来的一群蒙面人心有戚戚,风轻妄告诉她一准儿是家里那群人动的手脚。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害人性命,简直手眼通天。如今自己失忆,回去岂不是入了龙潭虎穴,保不准还要牵连风轻妄。 想起某一日他曾问起自己记不记得一个名为“岚”的庶弟,她思索半天脑子里也没有印象。 “别担心,我另外置了一套房产,离他们远远的保准打扰不到你。”风轻妄站了一会,身上被地龙熏热,又搓热了掌心才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叮嘱道:“我会派人守好院子的。” 顾今月点点头,想到有几日他夤夜披风戴雪而归,天不亮又起身离去,人瞧着都消瘦了几分,不免有些心疼。 “夫人若无异议,咱们这便启程吧。”风轻妄说着便拉她往外走。 “这么急,”顾今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转头示意碧柔将大氅递过去:“你先穿件衣服。” 风轻妄停在门前重新披好厚重的大氅,亲自掀开毡帘,让顾今月先行,随后跟上。 刚一出门,顾今月打了个哆嗦。 鹅毛大雪一球一球地砸下,庭院里来来回回搬东西的人头上,肩上都落满厚厚一层雪,呼出的气瞬间变成厚厚白雾凝聚在脸前,叫人看不清面目。 “冷么?”风轻妄刚接过碧柔手中的伞又推了回去,猛不丁打横抱起她,柔声道:“把手放进我怀里暖着,你走不快,还是我抱你过去吧。”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大步流星往院外走,众人纷纷避让行礼。 顾今月脱了外氅,里面干净清爽,连鞋都未染上丁点雪迹,手亦在他体温下暖暖的。反观风轻妄的头上,身上和脚边全是似融非融的冰渣,她正欲抬手为他拂去额间碎雪被他一个闪身避开。 风轻妄教训道:“别碰我,凉得很,小心别过了寒气给你。” 手愣在空中,她轻蹙眉头:“我哪有这样容易生病,又不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风轻妄又挪开些距离,躲进马车角落,板着脸看她:“你别过来。” 顾今月看得哭笑不得。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缩在角落,神情紧张盯着她,而她偏偏身形娇小却占了车厢内大半的领地,正抬手朝他伸去。 若是外人进来还以为她在欺负人。 她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作罢待在原地,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风轻妄告诉她,自己小时候曾掉进过冰窟窿伤了身体,落下病根。 她恹恹地捧着热茶,想到自从一入冬她便三天两头咳嗽,夜里手脚冰凉,即便有地龙也挡不住骨子里沁出的寒意。唯有在她夫君怀里才能安睡片刻,这也是为何他无论多晚都要赶回来的原因。 想到这,她的目光忍不住朝角落看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