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通红,不仅得不到夸赞和喜爱,还被冷落了一通,她心里怨怼得很,委委屈屈地瞪着他。 她的脾气来得快,犹如午后骤雨,当下语调里就带了几分抽噎,细声细气地控诉:“你不理我……” 他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哄:“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事情,对不起——” “可是小月在和你说话,你没有反应,你、你是不是……”想到某个可能性,琏月的心情低落极了,“是不是嫌小月笨、所以才不想和小月说话的。” 琏月认识的人不多,新交朋友更是稀罕事,她是真觉得难过,不光因为自己期许的没有得到,也为了她隐约察觉的疏离。 他一直在看她,也会帮她沐浴,甚至全程没有一句重话,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如果他也会因为自己没有别人聪明而离开的话,琏月想,她大概也是会不舍的。 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答案。 难道其实那个味道很难闻吗?那她这么强迫别人说出不是真心的话,也难怪他会不理自己。 琏月觉得鼻子酸得很,尽管对方正在手足无措地哄着她,她还是高兴不起来。每天都要背的书,每天都要写的字,学不完的规矩,挨不完的训,每一样都让她觉得不自在。可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其实笨点也挺好的。 不,一点都不好。 她越想越着急,可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好。 琏月努力地把手从毛毯里挣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擦掉自己脸上乱糟糟的眼泪,期间还时不时地和他的手碰在一起,这让她更为不安,甚至恐惧。 她忽然有些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一定会更笨,更讨人厌。琏月抽抽搭搭地才刚哭了没一会儿,始终站在屏风后面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定了定神,认出来是自己的大哥,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一样,张开手臂要人抱。 “小月——”秋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为未曾察觉到的哀求,但顾司镇却冷声打断了他。 “你让月牙儿难过了。”他稳稳地托抱着琏月,将哭个不停的小姑娘靠在自己身上,熟练地轻轻拍着她后背,又挑起衣架上的几件寝衣,最后警告了句:“不要有下次。” 他将人带到了琏月的卧房,女孩趴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哭了一路,刚把她放到榻上,又缠了过来,似乎若是不攥着点什么就没法安心。 他面上不显,心里疼惜得很,一遍遍耐心安抚,怕她哭累了口渴,正打算倒杯水,却被黏得动弹不得,只好抱着她一同去。琏月换好了寝衣,头发也被擦得半干,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膝盖上,捧着杯子抿了两口,又开始掉眼泪。 “小月会被讨厌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司镇抚着她湿冷的脸颊,轻声说道:“不会的,没有人会讨厌你。” “可是、可是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而且总是记不住、该记住的东西。”她的鼻子已经完全堵住了,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只好小口喘气,像只可怜兮兮的幼崽,瑟瑟发抖着埋怨自己,“所以不会有人喜欢小月的。” “……阿兄会永远喜欢月牙儿。”他将妹妹拢在怀里,拭去她脸颊泪痕,“无论你想做什么,做得好不好,我都会喜欢你。” 大概是这句话太过认真,她呆愣了会儿,像是在细细分辨真实性,但她到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情好了许多,她晃了晃腿,脚后跟轻轻敲了敲他。 “小月也喜欢阿兄。” 她的声音很轻,但顾司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也用急促的气音追问:“嗯?” 琏月不太想说第二遍,于是转过身去揪了揪他的耳朵:“子御阿兄难道耳背了吗?” 轻而软的呼吸打在耳畔,惹得顾司镇确实恍惚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琏月的手腕扣在掌中,声色喑哑:“月牙儿方才说什么?” 琏月本能地有点想逃,但还是鼓着胆子:“说、说阿兄耳背,都听不清小月说什么了!” 他忽然有些想笑,但其实他笑的时候不多,大多数见过他笑容的都心怀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或是被他手起刀落取了项上人头。这一刹那,顾司镇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笑。他当然是喜悦的,喜悦到不管不顾地牵着琏月,细细又问了一遍:“嗯,阿兄耳朵不好,月牙儿……可以再说一遍那句话吗?说……喜欢什么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