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好。” 拒绝了方明舟的,不是他,他的独子那年也甚是年少,和方明舟的年纪差不多,当年的种种不公,种种郁愤,即使真的要有个突破口,也该对他来,与他的独子又有什么关系?方明舟风风光光地赢了,成了合欢宗的丹修长老,可是,每当药王谷长老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独子,若是他还活着,应该也是这般年纪,应该也是这般风光。 所以他恨透了方明舟,恨他毁了一切,恨他从来自私矜傲。 他不惜利用自己的弟子也要毁了方明舟,可惜他没有料到来的只有唐姣,没有方明舟,方明舟——这个人就是如此好运,他得到了一切他想得到的,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知道自己彻底落败的那一刻,长老那颗迸裂的心脏反而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因为没有留念,也不需要保留体面,所以他卸任,做了自己唯一能弥补的事情。 唐姣沉默了一阵,问道:“那么,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珩清听到这句话之后,反而笑了起来,觉得她这话问得很奇怪似的。 “他死了。”珩清如此说道,“在亲手杀死独子那天,心死,在得知事态无法转圜的那天,卸任离开药王谷,于是身死,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罪无可恕,并没有和独子葬在一处,而是选择了倾洒江海,朱晦然为他收的尸,看着他的躯壳在火光中湮灭。” 最后的执念也没了,除了死以外,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选择。 珩清之所以会笑。 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感觉。 早在几百年前,他就差点跌得粉身碎骨。 唐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唇舌都麻木得很,没什么知觉。 若长老是纯然的坏,她大可肆意地恨他,不需要承担任何心理压力。 若方明舟是纯然的好,她大可盲目地信他,不需要去在意其中的纠葛。 但他们都不是,没有人是完全的好人,也没有人是完全的坏人。 她想,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这样她也不会产生如此复杂的情绪。 唐姣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应该怎么看待师父才对?” “为什么这么问?”珩清怔了怔,说道,“你就像以前那样看待他,为什么要因为我说的这些话而有所改变?你身为弟子,信任师父是应该的,你是方明舟的弟子,方明舟是你的师父,他对待你自然与对待旁人不同,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 唐姣更不解:“珩真君不是不喜欢师父吗?” 珩清说:“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姣说:“可是真君对我说了这么多。” 珩清说:“那是因为你问了,所以我回答了——只是这样而已。我确实不喜欢他,可是我又能对他怎么样?难不成去杀了他?别傻了。这修真界没有哪个人是为了哪个人而活的,彼此都有自己的苦楚,今后像这样的事情你还会遇到很多,你大可去了解,但不必去共情,否则你杀人都动不了手,我给你一个忠告:要么不要做,要么不要想。” 他说得口干舌燥,唐姣却半天都没有反应。 珩清的指尖在封皮上不耐地敲击一下,说道:“回应呢?” 唐姣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醍醐灌顶,灵台清明。” 珩清嗤了一声,明显没把唐姣的甜言蜜语当成一回事。 但唐姣是认真的。 她刚才沉溺过深,差点就钻了牛角尖。 即使方明舟与她相处的时间寥寥,他也是她的师父。 他没有在她面前做出任何珩清口中令丹修界蒙羞的事情,正相反,他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却在那些碎片的相处时间中尽力教她,明明他就连维持理智都很困难了。 她只需要向前看就可以了,以前的事情,可以去挖掘,但不必过分沉溺。 珩清说得对,如果事事都要去了解,那么她也不用修炼了,找个茶馆听书就行。 唐姣又添了一句:“我以后也要秉持‘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的原则。” 珩清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别说脏话。” 真君,这话难道不是从你口中蹦出来,又落进我的耳朵里的嘛? 唐姣抿了抿嘴唇,看在珩清方才说了很有用的大道理的份上,决定不反驳他。 从这天之后,她对珩清的态度又比以前好了一点点,有点崇拜他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