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如扯棉搓絮一般,覆盖了整座太行山,狭窄的羊肠阪道上,一人策马疾驰,身后是黑压压的追兵,箭矢密不透风地朝他射来。 刺客首领手持臂弩,遥遥喝道:“既入穷巷,为何还不肯回头?” 怀钰伏在马背上,偏头躲开这支擦着耳朵过去的冷箭,将胯.下骏马催到最快,但这一次,连老天也与他作对,前方突然出现一处隘口,他“吁”地一声,勒停坐骑,狮子骢前腿打滑,险些摔下雪沟。 首领微微一笑:“年轻人,迷途知返罢,你已无路可退,我会为你留一具全尸。” 他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 怀钰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拨转马头,面冲这群蒙面的黑衣刺客,缓缓拔出绣春刀。 “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错误的决定。” 首领遗憾地点评一句,抬手示意,黑衣刺客们拔刀出鞘。 “驾!” 怀钰单手控缰,策马上前,绣春刀闪电般割断一人脖子,人头滚落进深沟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艳丽血迹。 他没有停下,而是直入敌阵,如虎入狼群,霎时间撕破一个口子,刺客中来不及反应的全部连人带马翻进山沟,寂静的雪夜被喊杀声和惨叫声充斥。 “啊——” 沈葭汗水淋漓,身下的床单被血浸湿,宫缩带来的疼痛让她想立即死掉,她面容惨白,发丝狼狈地黏在脸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哭着摇头:“我不行了,我不生了……” 二丫扶着她的膝盖,看了一眼,焦急地打手势:「看见头了!」 绣春刀没进一人胸膛,让他瞬间毙命,怀钰抽出刀刃,将尸体踹下深沟,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杀的第几个人,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黑衣首领,他的武器是一柄完美的东瀛武士刀,刀刃雪亮锋利,刀柄上刻着樱花。 二人警惕地望着对方,如同暗夜中互相敌视的野兽,战斗一触即发。 “哇——” 一声婴儿啼哭划破长夜,二丫手脚麻利地剪断脐带,擦干净孩子身上的羊水与鲜血,用襁褓裹好,抱到枕边给沈葭看。 沈葭已经精疲力竭,低头看了眼襁褓里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婴儿,泪水夺眶而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你长得真像你爹爹……” “砰——” 如同山岳的崩塌,怀钰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无数雪粉。 首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刀尖轻点着他的咽喉,语气充满赞赏:“你是个不错的武士,但还不是我的对手,能死在这把刀下,是你的荣幸。” 怀钰仰躺在雪地上,万千雪花温柔地朝他坠落,落在他英俊的眉眼上,再慢慢地融化,就像在金陵的那个上元夜,他和沈葭躺在雪地里赏月,他们的眼瞳倒映着夜空,沈葭突然偏头,对他说,怀钰,我喜欢你,很喜欢。 “派你来杀我的人是谁?”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首领勾唇一笑,单膝跪地,凑在他耳边,用生硬的口音说:“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猜到了……” 怀钰闭上眼睛,安静地迎接他的死亡,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想起的全是和沈葭的过往,如果死亡的终点是为了与她重逢,那么死神也将变得无可畏惧。 他露出幸福和向往的微笑。 “生了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陈适隔着门缝焦急地问。 房门被人推开,二丫抱着孩子走出来。 陈适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孩子不安地扭动着,哇哇大哭,小胳膊小腿比麻杆儿还细,却很有力量,一脚蹬上他的脸。 陈适抓住那可爱的小脚掌,往他的脚底板上亲了一口,孩子哭得愈发洪亮。 他惊慌失措地问二丫:“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