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怨念抛之脑后,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公爷请讲。” 谢衍嘴角忍不住向上一提,和他想的一样,她果然聪颖又理性,方才明显还在为温泉的事怏怏不快,此刻大约觉察出他要说正事,已经换上了一副不计前嫌的表情。 心里也再一次庆幸,他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 于是,他把为什么没有把和离书给顺安帝的原因和盘托出,包括顺安帝对曲家的怀疑。 曲筝怔住,一瞬间震惊、失落、不解、无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这般手足无措的表情,谢衍心里也跟着涌起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同理心。 她一双水目圆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细白的脸上,闪着柔柔的光。 或许还是介意汤池发生的事,她寝衣之外又穿了一件长袍,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唯独忘了那双褪去绫挖的小脚,还在外露着,两排脚趾粉乎乎的,令人很难不想到水里那一身酥红。 胸中涌起一股燥意,血液又跟着沸腾。 “我觉得...”曲筝凝眉思索了会,突然有话要问,一抬头,顺着谢衍黑漆漆的目光看到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双脚,慌忙拿毯子盖上。 谢衍这才发现自己的走神,默默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道,“你继续说。” 曲筝把脚趾又往毯子里缩了缩,才道,“如果陛下知道我们和离,会怎样对曲家?” 谢衍视线投向漆黑的夜幕,脑中浮现母亲的音容笑貌,声音不觉带了一丝阴戾,“控制不住的,他会亲手毁掉。” 曲筝眼前一黑,她以为自己重生,让父亲远离京城是非,就能保住曲家,却不知树大招风,曲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当权者的眼里。 她叹一口气,闷闷道,“早知道就让三叔公留下来慢慢卖曲家置业了。” 不要做的那么明显,或许就不会引起顺安帝的注意。 谢衍道,“你不必自责,陛下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盯着曲家,只要你们离开上京,早晚都得引起他的警觉。” 他这么一说,曲筝才想起,“我和父亲第一次进京就是受陛下邀请,还开出很优惠的条件让父亲在京城做生意,只是当时父亲没答应,原来那时曲家就进入了陛下的眼中。” 谢衍目光沉了沉,漫不经心道,“听说岳父的生意遍布四海,商人追求利益,既然陛下开出了优厚的条件,岳父为何不答应?”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是曲筝听出来,他也不信任曲家和父亲,如果再结合白日的行为,他可能连她都不信任。 上一世没机会,这一世一定不能再让他误会曲家,毕竟他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 她认认真真解释道,“陛下当时开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父亲说京中云谲波诡,权利大于一切,他在江南自由的经商环境待惯了,不会攀附权贵那一套,故而宁愿把生意拓展到海上,也不愿意在京城发展。” 谢衍略一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其实,冷静下来稍微思考后,他就相信曲筝和顺安帝口中阴谋论没一点关系,对于曲老爷,他不敢保证,他一向善查人心,对这个岳父,却一点也看不清。 曲筝听出谢衍是在敷衍她,毕竟他和父亲之间没有一丝信任,否则上一世他也不会直接将父亲抓进诏狱。 而这一世,若真有一天谢衍和父亲再一次对峙,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 曲筝昨日提心吊胆了半夜,脑子很乱,一会想如何跟顺安帝提和离的事,一会又想回京跟父亲商议曲家接下来该怎么走,折腾很晚才睡实。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谢衍好像睡得也不踏实,一向睡姿很好的他,动来动去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