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立在车辕上,一身剪裁合度的紫金蟒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一手弯弓,一手搭箭,肩背上健劲的肌肉紧绷外突,手肘缓缓后移,待弓弦在风中铮铮嗡响,手指一松,箭矢如飞龙腾天,瞬间就看不见踪影。 须臾,只听“嘭”的一声,那盏孔明灯被刺破正中,失去平衡,晃晃悠悠的落到宽敞的朱雀大街上。 一个侍卫小跑着捡了来,呈给谢衍。 谢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目光突然定住,干瘪的孔明灯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筝”字。 他抬头环视一圈,命令,“查一查这孔明灯从哪里放出来的。” * 位于京城中心的龙隐寺有一座七层的佛塔,沈泽花了点银子买通守塔的小沙弥,就带着曲筝上了塔顶。 且不说放孔明灯,单是站在高处俯视着上京城的万家灯火,都令人心旷神怡。 曲筝低落的心情好了几许。 当第一个孔明灯冉冉升空,她已经忘记买不回航线的那点意难平,双手合十,对着渐行渐远的灯光祈祷:“希望曲家平安,父母康健,而我和表哥能尽快回到...”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刚放飞的孔明灯被一枚箭矢射中,摇摇欲坠,向下飘落。 曲筝和沈泽俱是心里一阵惋惜。 曲筝以为是哪个善射之人开的恶意玩笑,特地等了等约摸那人离开了,才和沈泽一起又燃了一个灯,他们一人抓住孔明灯一边,慢慢移到围栏边。 沈泽一声“放”后,曲筝正要松手,突听木梯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顷刻之间,一群佩刀的侍卫围上来,那领头的大喝一声,“不许放!” 曲筝慌忙抓紧了孔明灯的下缘。 沈泽轻声安慰她,“不要怕。” 而后问向来人,“敢问官爷,为何不能放?” 那侍卫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犯了纵火之罪。” 曲筝美眸一瞪,沈泽也被唬了一跳,忙解释,“我们在放孔明灯,并未纵火。” 侍卫喝道,“孔明灯里难道没有火!” 沈泽这才恍然大悟,想是江南湿润不禁放天灯,而上京干燥,灯里的烛火落下,就有可能为了火源,他忙道歉,“不好意思官爷,是我考虑不周,我们在江南...”话音未落,只听楼下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这里不是江南,既然来到上京就要遵守上京的规矩。” 随着话音越来越清晰,谢衍那张沉肃的脸从黑暗中一点点显现出来,目光越过沈泽,望向曲筝所在的方向。 曲筝心里一咯噔,没想到犯了点小事,还落到谢衍手里。 沈泽感受到曲筝细微的情绪,身子一转,挡在曲筝面前,替她直视谢衍,声音铮铮道,“此事系我一人所为,公爷若要追究责任,就追究我一个人的吧。” 谢衍瞥了一眼曲筝站在沈泽身后一脸担忧的模样,眸色一冷,下令,“那就把人带走吧。” “谢衍!”曲筝一声石破天惊,站在两侧的侍卫膝盖忍不住一软,谢大人的名讳也是随便叫的么? 可再一瞧谢大人,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怒气,甚至给人一种洗耳恭听的感觉。 曲筝直盯着谢衍的眼睛,声音不客气,“我们只不过想来许个愿,提前不知京城的律令,就算触犯,也是无心之举,用得着下大狱?” 这种无心之失,一般来说,训诫一番,罚点银子就过去了,收监罚的也太重了吧。 谢衍怔怔看着她,整个人仿佛被灌了一腹的冰碴子,冷彻心扉。 她以前不是没有对他冷言冷语,可那都是为她自己,如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