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夫人点头,“是啊,那小哥看着冷冷的,对那位二小姐倒是上心。” 谢衍闻言,淡淡笑了,眼中仿佛沉了一湖冰水,无波无澜的,但庄夫人不知为何,后脊莫名窜上一阵寒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扫雪,再也不敢轻易开口。 谢衍叫来杨副官,面无表情命令道,“你替我回一趟京城。” *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文童奔进庄主家的院子,见公爷坐在正厅,面色苍白,惊慌道,“公爷,您身体还好么?” 谢衍见他一个人进来,眸光一暗,淡声道,“好多了。” 文童舒了一口气,“昨个下了那么大的雪,又找不到您,我和胡叔都急疯了。” 谢衍仿佛是随口一问,“文情呢?” 文童一边把石大夫让他带的药拿出来,一边道,“他啊,听说牛家庄进了很多难民,担心公爷的安全,让我先来,他去锁匠那里买个牢靠的铜锁,随后就来。” 谢衍眸光森冷。 等文情带着铜锁进门的时候,谢衍刚服下石大夫的药汤,精神好了许多。 文情单膝跪地,奉上铜锁,“卑职来晚了,请公爷赎罪。” 谢衍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波澜不惊道,“为了我的安全,你费心了,我怎会怪你?” 文情低头,“卑职应该的。” 谢衍垂睫,掩住内里的冷意。 谢衍身子不舒服,一整天都在庄主家修养,晚膳后,文情走过来,主动请缨,“天黑后恐怕有灾民四处乱窜,卑职去军库那边帮忙。” 谢衍点头准了,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段统领已经从京城调集了一支官兵过来,哪里还需要帮忙。 这边,曲筝在军库待了整整一天。 虽说来了很多官兵,但毕竟都是男子,难民中妇女孩子较多,曲筝跟着庄主派完饭,留下来帮着解决一些她们的燃眉之急。 这里很多女子施粥的时候她都见过,再见面就跟老熟人似的,再一起说说话,时间不觉就到了晚上。 看着外面暮色降临,她不觉松了一口气,回去差不多就可以睡觉了,倒也不用和谢衍尴尬太久,且段统领说,现在人员宽松了,明日一早就能送她回京。 如此甚好。 对于前世,她早已放下,而刚刚重生归来的谢衍,对她的负疚太沉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理解他的心情,却不愿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抹平一切。 而她在这段时间,最好离他远一些。 又在军库待了会,直到夜色深浓,她才坐上马车,往回走。 暗无天光的夜晚,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文情冲身后的黑夜道,“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那婉转悦耳的女音中带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冷的恨意,“我确定。” 文情沉了一口气,“好,我帮你。”而后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辆只剩黑点的马车奔袭而去。 须臾他就追了上来,悄无声息的跃上车辕,在车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而后接过缰绳,勒马朝另一条道路驶去。 夜幕越来越暗,地面却被积雪照的亮如白昼,文情架着马车在一处悬崖边停下。 他跳下马车,对着车厢深深弯腰一揖,而后猛的挥动手中的长鞭,朝着马尾甩去。 鞭子裂空一声响,落到马尾巴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帘而出,牢牢抓住鞭尾。 那双手修长,冷白,透着淡淡的矜贵气质。 文情目中一惧,小腿发软,不自觉跪到地上。 寒风掀起车帘一角,露出谢衍冷峻的下颚线,他脸色阴沉,不带一丝温度,那双比夜色还黑的眼睛,并不狠戾,反倒如深海般平静,但平静之中却暗涌着令人只想躲避的锋芒。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