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面色一慌,忙用指腹帮她拭泪,“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平时做的太差,对你冷淡,对你的父亲亦是如此,让你没有安全感,否则你根本不会相信那个人的话。” 可是曲筝还是觉得好委屈,“原来让我付出生命的竟是一场阴差阳错。” 她突然抬头,眼眶红的像小兔子,怒目视他,“父亲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乡下庄子?” 谢衍满眼愧疚,他拉着她在炕榻上坐下,轻道,“你坐在这里听我解释。” 他说,前世他心里只有为父母报仇,不会爱人,所以曲老爷出事后,他只想着如何让萧家人不要怀疑,而不是她的感受,本想让她去乡下避一避,等事成之后再接回来,没成想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又说,他当年太执着于报仇,明明早就对她动心,却全副心思还在和萧家、和顺安帝斗智斗勇上,她太好太懂事了,让他以为可以暂时把她放在一边,等他大仇得报,再回头去找她。 他还说,他每月一次到听雪堂之所以不愿和她说太多的话,不吃她准备的东西,是因为时间太短,根本不够,他不想浪费。 曲筝盘腿坐在炕榻上,谢衍则坐在她的对面,他说了好多好多,从他们的初见一直说到那场大火,就好像把前世欠的话都说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说那么多话。 天光一点点落尽,屋子里的光线变暗,他的容颜在曲筝眼里变得模糊,只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依旧专注而深情。 他有太多的话急迫的想说给她听,从天亮到天黑,说到嗓子都哑了,还没有停。 曲筝以前觉得他说话干净利落,字字分明,此时听来却如靡靡之音,曲曲缠缠,像扯不完的棉絮。 她胳膊支在炕桌上,撑着脑袋,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的仿佛在努力坚持不要闭眼。 谢衍见她的脑袋一磕一磕的,苦笑,“我的话就这么乏味?” 曲筝迷迷糊糊的回道,“不是乏味,是太多了。” 真的太多太多了。 谢衍抬眼看到窗外黑黢黢的水面,才发现天色已经尽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话。 怪不得把她说的昏昏欲睡。 他收回视线,刚想说送她回去,却发现那姑娘已经歪在炕桌上睡着。 她昨夜被他的求娶折腾的几乎一夜没睡,只白日稍稍补了一些,这会子实在撑不住了。 翌日,曲筝醒来,见自己睡在水榭,头下枕着引枕,身上盖着绒毯,被悉心照顾过的样子。 她猛然起身,朝四处看了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下床,推开轩窗,入目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徐来,清凉舒爽,公主府的春天仿佛早一些,拂堤的柳枝都长出了绿芽。 “醒了?” 背后突然传来谢衍的声音,原来他没走,曲筝顿了一下,没有转身,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谢衍走到曲筝的身后,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一片新绿,没过一会,突然侧身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曲筝筝,春去都能复来,你再嫁给我一次好么?” 此时、此地都不适合说这句话,曲筝心里虽然惊了一下,好奇心却更胜,疑眉问他,“那日元宵,兔子灯下,公爷说我们都要给彼此时间,可是这两日为何又苦苦相逼?” 虽知她说的是事实,谢衍心里还是不免一恸,爱与不爱真的于细枝末节上就能看出来,他承认连着两日到曲府求娶,确实操之过急,但...她到底是有多嫌弃,才会认为这是苦苦相逼? 谢衍默默咽下喉中的苦涩,定了定,才和盘托出,“明日萧景行的弱冠礼,他会求陛下赐婚,而赐婚的对象正是你。” 曲筝低低的“啊”了一声,没料到萧景行竟有这种打算,她好不容易从皇帝赐婚的枷锁里摆脱出来,不想再掉进去。 况且不管萧景行对她真心与否,这场结合里都充满了萧家的阴谋和算计,她若答应,等于把曲家推进更大的火坑。 她看着谢衍,毫不掩饰眼中的惊慌失措,“我不想被赐婚。” “我比你更不想。”谢衍声音轻软,欲语还休。 曲筝知道他的意思,轻轻避开他那双春水般的眸子,转脸望向窗外,浅浅一声,“我没有再嫁的打算。”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