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鼓起勇气道:“我什么脏话累活都能做的,喂猪、喂鸡、清理猪粪、堆肥、挑水、劈柴,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吃饭我也不会吃很多的,用不着白米,杂粮窝头就成……” 叶峥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自我推荐:“不,若要留你帮工,自然要给你开工钱。” 草哥儿刚想说真不用工钱,叶峥却再次打断他的话:“你先听我说完。” 草哥儿只好缩缩脖子不说话。 叶峥问他:“现在刘老实死了,若是赌坊的人上门要债,你预备怎么办。” 这问题草哥儿早就想过,叶峥既问,他就飞快说了出来:“若他们还敢来,我,我就去县里告官!反正全村都知道是他们打死了人,我和小豆子孤儿寡父,就去见见县太爷,请县太爷评评理!” 叶峥见他说得决绝,但说起县太爷的时候神情间还是有些瑟缩,流露出平民百姓对当官的本能的畏惧,这年代,告官对村里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天大的事儿,可想而知决定告官对草哥儿来说是个多大的。 不过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在欠条上画押的人是刘老实又不是草哥儿,况草哥儿是嫁出门的哥儿,就算子承父债也承不到出了门子的哥儿身上,小豆子就更扯了,刘老实根本没有卖外甥的权利,这是草哥儿男人死了,若是他男人还活着,听见有人卖儿子媳妇,纠集亲戚打上门来都是轻的。 草哥儿能有这个觉悟,叶峥比较满意,他和云清的救助还不算白费。 叶峥点点头:“家里的确可以有一个帮工,我也会按照工作的轻重不同给你发足额的工钱,但你若要留在我家做工,有一条规矩必须遵守,这话我先说在前头,以免以后相处发生什么不愉快。” 草哥儿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规矩,给人做工要守人规矩,这是天理应当,别说一条规矩,就是一百条,草哥儿也会照做的。 “请吩咐吧,我一定会守规矩的!” 叶峥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难的,就是你在这院子里看到的任何东西、事情,都不能往外去说嘴,就算有人问你,你也只能说不知道。就这一条,你若能做到,便可以留在我家做工。” “当然,我一定不会说的!” 草哥儿点头如捣蒜,他若把恩人家的事情拿出去说,他成个什么人了,连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生怕叶峥不信,草哥儿竖起两个指头发誓:“若我出去说一句,便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叶峥头疼地按住额角:“你用不着这样,只要守口如瓶便成了。” 这动辄发毒誓诅咒自己,还真是令人吃不消。 “那你每日便过来吧,我先给你开一天十文的工钱,以后看着涨。” 草哥儿一下瞪大眼,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工钱,十文也太多了,我不能收恩公的钱!” 那村里最壮的男人在码头抗一天大包才十文,他一个哥儿做些家里的活计,咋就配十文了? 明显是恩公看他可怜,要帮他,但人要知道自己,他不能仗着别人好心就不知进退。 他说:“恩公若非要给,就一月给我一文钱吧!” 草哥儿自以为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全了恩公的心意,又不占太多便宜。 叶峥故意虎着脸道:“你既在我家做工,就要听话,我说要发多少工钱就发多少,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恩公,我名字叫叶峥,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叶峥一板脸,草哥儿反而自在了,觉得找回了手脚。 但草哥儿怎么会直呼恩人的名字,嗫嚅了一会,说了个:“东家。” 叶峥:…… 成,东家就东家吧,比恩公顺耳。 叶峥又说:“你那屋子四面漏风,破得不行了,今日雪大,小豆子睡一晚怕是要着凉,你今天就带豆子在这里歇一夜,等闲时爹和清哥儿去挑几担泥替你补补。” 草哥儿听了就要下跪。 叶峥不习惯这个,没等他跪下,说完就跑出了厨房。 草哥儿只好默默流泪。 云罗氏替他抹了眼泪:“别哭啦,好好干活,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 进入十二月,村里的年味儿就一天比一天浓起来。 自那天起,草哥儿每日天不亮就来云家帮工,喂猪喂鸡喂鸭,挑水劈柴扫院子,还和云罗氏一起买菜洗菜,多了这么个勤快人,小院里的活仿佛一下就少了起来,连云爹闲事都感慨草哥儿真是个手脚利索的。 腊月里杀猪宰羊十分热闹,就算平日再穷的人家,一年到头也要割点肉回家,犒劳一家老小整年辛苦。 云罗氏和草哥儿去朱屠夫家割肉,瞧见朱屠夫家的院子里大大小小围了一圈人,闹哄哄的,都是把自家猪拖来朱屠夫家场院里杀的,杀完切割了再放自家板车上拉回去,冻在雪地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