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察觉到,猫的腰间系着一枚小小的荷包。因着系荷包的丝线与毛发同色,方才他才没能发现。 他微微屏住了呼吸,伸手解下那枚荷包,连带着胸膛不知为何,跳动也突然剧烈起来,伸出去的指尖都颤颤的不大稳,险些将荷包掉去了地上。 猫依旧在地上卧成一团,见着他的动作,长长地“喵”了一声,声音里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荷包是素色丝缎制成,系着最普通的如意结。周潋莫名有些手忙脚乱,指尖动作了半天,才打开了系口,动作间一不留神,荷包微歪,里头装着的物事骨碌碌地滚去了地上。 圆滚滚,乌溜溜,是新熟的板栗,壳上开了口,露出里头松花黄的栗子肉。 周潋怔了一瞬,俯身拾起,剥了外皮,把果肉放进口中。 大约是炒制时添了蜂蜜在里头,糯里透着化不开的甜,一直甜到人心尖上。 他含着那枚果肉,呆呆的,一时间像是忘记了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嘴角一点点弯起,眼中的笑意渐渐浮着,漫溢出来。 他揉了揉猫毛绒绒的脊背,下一刻,便将它从地上抄起,抱进怀里,顺手在桌面上一扫,一阵风也似地出了院子。 什么避人耳目,相看两厌,此时半分都不愿再提。 他只知道,他想要见到那个人,一刻都等不及了。 释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有情众生都应该像这样生起清净心,不应该对眼识所见的种种色相生起迷恋、执着。 第35章 情怯处 (上一章有改动) 暮色四合,正是府中放饭的时辰,仆从们都在各处屋里伺候,园子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无。 周潋抱着猫走在石子径上,步子有些急促,寒汀阁的黛蓝瓦顶隐约可见,斜晖脉脉,披洒下来,在他身后拉出狭长幽暗的影。 朱漆的门扇虚掩着,同从前许多次他来时并无什么不同。 他一路疾行,真到了此处,反而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意味,停在门槛前,一时竟有些逡巡。 他犹豫着,怀里的猫倒是先不耐烦起来,爪子扒拉着他的袖口,轻盈地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略一扭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这倒不算,猫独自进去后,似乎尤嫌不够,回过头来隔着那道缝隙同他对视,一叠声地叫着,仿若催促他进门一般。 门内脚步声渐近,落地轻缓,隔着半指宽的缝隙,周潋视线里添了一截绯色的裙裾。素白的手指落在猫的耳尖上,很轻地点了点。 “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听到谢执问,声音里带了浅浅的笑意,“偷懒了罢?” 随着话音,猫被谢执抱了起来,上下左右细细察看了一番,“东西送到了?” 隔着门扇,他瞧不见谢执面上神色,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也没带旁的回来?”他听到那人低声开口,像是带了些嗔怪,“别是叫你弄丢了。” 话拐了弯落在心尖儿上,热烫烫的,像是铜鉴里头的麦芽糖,叫人心口都是软的。 猫挨了数落,大约是不乐意了,在谢执怀里头扑腾着,爪子无意中碰到了门边儿。半掩着的门经了这一下,‘吱呀’一声,开了半扇。 门槛之内,谢执披月而立,红衣似霞,蓦然抬首,眉目流转,周潋原本想好的话突兀地哑在了嗓子口。 谢执显然也未料到他在门外,眼睛很轻地眨了眨,停了一瞬,垂下眼去,捏了捏圆圆的猫脸,低声对它讲,“原来带回来了呀。”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