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后来朱氏有孕,产下次子周澄,也没分走他太多心思去。 如今周潋渐大,手段才智不输于人,偏生心性十足地学了自己那位岳丈,一般的顽固不化。身为周家之子,偏偏又心心念念着叶家,处处以他人为先,父子二人争执日多,渐渐地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好在周澄是个乖巧懂事的,对他惯来亲近,又从不在他面前多争什么,他每每在别处经了烦心之事,往朱氏处去时,有朱氏在一旁软语温存,稚子可爱,心下也舒缓许多,连带着对他们母子都多体恤了几分。 便如前些日子,周潋使性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往靖王府中来,最后也还是澄儿乖巧,瞧出他的为难之处,自愿顶了这名头来此,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谁知那日匆匆一来,竟能撞上另一层运道。 周澄当日嫌席间无聊,往园子里头闲逛,无意间竟同靖王府里头的杜大管事撞上了。 杜大管事同周澄对上面,细瞧之下越看越觉得眼熟,攀谈两句,不由得问起了他家中服务的的籍贯出身。 两下一对,竟然发觉这朱氏不是别人,而是杜管事家早年间走失的表妹。 依着杜管事自述,那时家乡经了饥荒,众人私下逃难之时,朱氏不慎走失了。众人苦寻不得,只当早已遭了不幸。不想这么多年,竟能再寻回来。 杜管事激动之余,当即就将此事报给了靖王。 靖王闻听此事,也不由得连连称奇,只道这是天定的缘分,才全了他们这一遭手足亲情,当下就舍了恩典,赐了银两首饰给朱氏,又安排下去,叫他们兄妹再聚首,连带着周澄也额外多得了一份赏赐。 杜管事是靖王身边最得力的下人,有了这一层关系,周牍同靖王之间免不了就更紧密了几分。 此刻提起周澄,靖王免不了就想起这一茬来,对着周牍道,“说来,杜管事是我身边从小跟到大的。他同他那妹子的情谊,本王也看在眼里。” “早年他也曾同本王提及过,原只当妹子已然糟了不幸,如今机缘巧合,反倒蒙周翁所救,实在是缘分匪浅。” “只是提到了澄二少爷,本王就不得不再同周翁多句嘴。” “杜管事疼他那妹子疼得很,如今好容易寻着了,自然是盼她日子过得顺心安逸,他也好能多放下心来。” “前些日子,他还置办了许多东西,亲自去看望他们母子。” “回来后本王偶然问起,他反倒支支吾吾,半日才同本王交底。只说澄二少爷还好,他那妹子却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小儿在怀,也不见开心。” “他看在眼里,实在心疼,自己又没法子,这才腆着脸,求本王来同周翁说项两句。” 周牍心中一凛,忙道,“王爷说哪里话,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澄儿素来乖巧,朱娘子也貌美心善,小人素日里心疼呵护尚且不及,怎舍得叫他们母子几个再受委屈?” “况且如今朱娘子刚刚产子,身子正是虚弱时候,小人常常往来探望不说,一应吃穿用度也是拣最好的,流水价一般地送去,哪里会生出怠慢之意?” “想来是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才惹得杜管事误会。” “周翁莫急,”靖王笑道,“你待他们母子如何,明眼人瞧得都分明。那朱氏娘子自然也不会不领情。” “她有前日这一遭,不过是孕中多思,念着怀中幼子尚小,澄二少爷又一日日大了,偏偏娘儿几个还在小胡同里头住着,没名没姓的,素日里免不了挨邻里闲话。” “她原本经得多了,也不甚在意。只是澄二少爷到底年青,被人这般戳着脊梁骨,口中不提,心下也是难受的。” “说来,这周澄原是极好的名字,可落在旁人耳中,却不知这‘周’乃儋州周家之姓,也可惜得很。” “王爷说得是。”这话却是戳中了周牍理亏之处,他喏喏应了,不由得生出几分心虚。 朱氏母子身份见不得光,这是众人心知肚明之事。早年间无人提起,朱氏周澄之流也未敢多计较。 只是如今多了杜管事这一层,靖王要替自家管事出面说和,事情就麻烦上许多。 毕竟如今叶老爷子健在,叶氏生意铺子又握在周潋手中,如今这当口里,他若敢将朱氏扶正,将周澄正式纳入名下,只怕不等叶老爷子亲至,族中那些觊觎叶氏家财之人就先一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