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心跳声,似乎快了些,沉沉的呼吸,随着煦暖的风一起拂过,谭昭昭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马顺着山道往上,谭昭昭整个人被迫后仰,陷入了张九龄的怀抱中。 张九龄依旧纹丝不动,稳稳护着她到了一片开阔的山顶,率先下了马,手伸向她。 谭昭昭深吸一口气,借着他的手臂下马。兴许是下得太急,她脚底一滑,人朝前扑去。 张九龄长臂一伸,便将她揽住了。 谭昭昭脸红得几欲滴血,慌忙站好,吭哧着解释道:“我能下马。” 张九龄轻轻颔首,笑了下,道:“我知道。” 拴好马,张九龄提着竹篮过来,从里面拿出两个水囊,顺手递给她一个:“吃口水歇歇。” 谭昭昭道谢,接过水囊,找了块干爽的石头坐了下去,眺望眼前。 山坡并不高,满山坡的杨梅树,树上结满了累累的杨梅,地上的草丛里,到处都是掉落的杨梅。 再朝远处看去,便是望不到尽头,重重叠叠的山,山峦处雾霭袅袅。 山下农田河流,村郭人家,看上去仿佛如世外桃源般美好安宁。 张九龄喝了口水,提着竹篮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杨梅,走到一颗树下仰头打量。 谭昭昭忙放下水囊上前,张九龄急道:“小心地上......” 可惜晚了些,谭昭昭脚底一滑,她尚未回过神,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九龄:“......” “可摔疼了?”张九龄上前朝她伸出手,准备拉她起身,关心问道。 谭昭昭摇头,疼倒不疼,就是有点儿丢脸。 手伸出去,却不见张九龄拉她。谭昭昭不解看去,她手上杨梅汁与草泥混在一起,脏兮兮。 张九龄正垂眸看着,手指摩挲,明显地嫌弃。 谭昭昭怒了,利落撑着起身,随手拍打着衣衫,一下呆在了那里。 无需看便能知道,她身后肯定沾满了杨梅汁与泥土。 等下回去,张九龄会不会丢下她,不让她上马? 或许,他骑马,她在后面跟着跑。 张九龄已经走回树下,伸手去摘杨梅了。 谭昭昭顾不得多想,走上前问道:“这里的杨梅,能随便摘吗?” 张九龄道:“这片山属于张家。” 谭昭昭哦了声,张九龄道:“杨梅并不不稀奇。始兴盛产杨梅,家家户户都有,随处可摘。” 沉默了片刻,张九龄声音低了几分:“韶州贫穷,杨梅尝鲜时能卖上一些,待全部成熟之后,卖不出几个钱。想要运出韶州到广州府变卖,一来广州府不缺果子,二来梅岭阻挡,路途遥远颠簸,运送中不免磕碰,哪怕有冰镇着,在路上就得坏掉七八成。” 谭昭昭随之陷入了沉默。 张九龄生长在此,对韶州故土,感情深厚。 仅仅开辟梅岭上的大庾岭,打通岭南道的南北交通,就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若不走上朝堂,走到皇帝面前,张九龄所有的壮志,皆为一场空。 张九龄见谭昭昭抓着杨梅枝未做声,抬头看去,她立在那里望着远处,神色迷茫而怅然。 “走吧,回去了。”张九龄收回视线,低声道。 谭昭昭回过神,看到竹篮里只装了小半篮,犹豫了下问道:“可要多摘一些?” 张九龄道:“无需,阿耶与阿娘牙不好,不喜吃杨梅。大娘子与二郎他们,阿娘不许他们多吃,这些已足够,放着就不新鲜了。” 谭昭昭随口问道:“小卢姨母与七娘,她们可喜欢吃?” 张九龄看了眼谭昭昭,道:“不知。她们若喜欢,吩咐仆人再来摘就是。” 谭昭昭哦了声,跟在张九龄身后往回走,看到他垫着脚尖,避开地上落果的模样好像是在跳舞,就忍不住想笑。 张九龄放下竹篮,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谭昭昭,她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那边有处山泉,前去洗洗。”张九龄指着左侧的山涧道。 谭昭昭苦着脸,与张九龄一同前去洗手。手上的杨梅汁难以清洗,她努力了半晌,指尖依然留下了淡红的印记。 至于衣衫上的脏污,谭昭昭只能拍打干净草屑,其余的就爱莫能助了。 张九龄凝眸沉吟片刻,道:“你且等一等。” 谭昭昭不明所以,张九龄已经转身走向了一处灌木丛。窸窸窣窣声传来,她以为他在方便,便赶紧转开了头。 没一阵,张九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 谭昭昭惊讶地道:“哪来的衣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