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跑出去的牢头又回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他喊着。 高小六嘿一声:“你说什么胡话呢,都在死牢里了,还有什么不好的?” 牢头脸色发白说:“都察司来借牢房了!” 高小六再次嗤笑:“借就借呗,什么大不了的。” 牢头白着脸冷笑:“高公子大概不知道,上一次都察司来借,是直接把牢房里的犯人拖出来砍掉脑袋,这样腾出牢房的。” 高小六嗷一声惨叫,抱着古琴乱拨,牢房里一时间充斥着鬼哭狼嚎。 “爹啊,我要被刘宴害死了,你家的香火要断了。” …… …… 刘宴皱了皱眉头,看着站在面前神情不安的官吏,再看站在门厅外笑嘻嘻的黑衣卫。 见他看过来,朱川笑嘻嘻施礼:“我们都督今天没空亲自来,刘大人别介意。” 刘宴没理会他,问官吏:“我们牢房有空余吗?” 官吏听了更不安,小心问:“那是有好,还是没有合适啊?” 都察司难道真是来借牢房的?是故意找麻烦,或者故意要杀谁的吧? 就算关在了大理寺的牢房里,有些嫌犯也等不到走完流程按律定罪,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让他们早早闭嘴。 “我们只需要答有还是没有,这是我们该做的事。”刘宴说,看了外边一眼,“至于合适不合适,那是都察司考虑的事,与我们无关。” 官吏似懂非懂,哦了声:“那自然是有的。” 最近倒是挺平和的,没太多案子。 刘宴说:“那就让都察司自己挑去吧。”又道,“把高小六带出来。” 不管刘宴是真想他死还是假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都察司手里,否则就真成了刘宴的污点了,官吏应声是,问:“那把高小六带大人这里?” 刘宴说:“关马棚里去。” …… …… 高小六一路挣扎着被拖进了马棚,直到扔进来才被摘去嘴上的绑缚。 高小六呸呸呸几声,吐出口中被勒着的口沫子。 “你们怎么这么怂,刘宴啊,你是大理寺卿啊,怕什么都察司。”他喊道,“跟他们打啊,你们不敢,让我来,干什么绑我——” “高小六你要是再喊。”牢头警告说,“寺卿大人说了,把马粪塞你嘴里!” 这事刘宴还真干得出来,高小六立刻把嘴闭上了,紧紧绷住。 “这是为你好,你以为都察司像我们大人这么好说话吗?”牢头沉声说,“都察司可不欠你家恩情,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说罢带着狱卒们走了,不管高小六在后喊“把我的床我的书我的琴我的鸭头都给我送来啊——” 狱卒们似乎没听到一熘烟不见了。 高小六再次啐了口,晃动着身体。 “那至少给我解开绳索啊!” 他骂骂咧咧一通,从刘宴到都察司到牢头,不管怎么骂四周也无人理会,这里虽然是马棚,但废弃不用,连马都没有。 高小六骂累了,躺在枯草地上,望着天空。 不骂人,不嬉笑的时候,他的五官变得平静,就像头顶上这片天空。 今天一丝风也没有,天上的云一动不动,看久了,天地间都似乎凝滞。 耳边有风吹过,下一刻,天空变了,云散开了,一个女子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她的眉细长,眼睛清亮,高高的鼻梁,整张脸干干净净清透。 天上织云的仙女就是这样吧。 仙女,有些面熟…… 高小六下意识叫了一声,打破了这天地间的凝滞。 “你,你怎么——”他失声问。 七星对他抬手在唇边:“嘘。” 高小六停下声音,连呼吸都停了,看着蹲在马棚上的女子,这也才看清,她穿着一件大理寺杂役常见的灰青衣衫,做男子装扮。 她一展身,无声落下来,再蹲在高小六身边。 “你怎么来了?”高小六低声再次问。 七星小声说:“来看看你。”她的视线看向他被捆在身前的伤手,“你受伤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