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吃苦头,那种喜怒无常的个性,也总是让它无法预测。 刚才还愤怒的要将他开肠破肚,现在却摆出一副放弃抵抗的姿态。 不对,这里一定有诈。 但那凶兽已经闭上了眼睛,完全放松的,将头颅枕在了爪子上。 ……也许,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饕餮试探的向前走了两步,当它快要能咬到香喷喷的肉的时候,李团结忽然撩起眼皮,看了它一眼。 这一眼漏出了点讽刺的意味,好像满足的看着猎物傻兮兮的步入了自己的陷阱,很快又阖上了。 ……果然还是不对! 它一个激灵,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想都没想,几步跳上悬崖,很快消失在了山林里。 李团结没有动。 许久,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山林里出来,互相搀扶着走到崖边,陈山和白锦瑟瑟顺着崩塌的山体滑了下来。 “李团结同志……” 他们不知如何开口,齐流木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应该也是最深的,但现在这张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他们有些犹豫。 是伤心过度了吗? 战斗惊动了竹楼处的吴翎和江平,他们匆匆赶来,却只见一片汪洋般的血泊。 吴翎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话都说不利索了:“……不可能,齐流木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那么固执,那么死心眼,他还没完成他的大道呢……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但眼前的一切,都在赤裸裸的揭示着他的同伴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如果我能来帮他,如果……” 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江平也面色沉郁,他拍着吴翎的背:“这不怪你,也是我……唉……” 也许是被这悲伤的氛围感染,也许是刚才恐怖的经历终于点醒了他们,村民们面面相觑,终于感到了迟来的愧疚和悔过。他们纷纷走下了山,来到了那腥臭的血泊前,来到了抱头痛哭的人们身边,来到了李团结的脚下。 为首的老人颤抖着竹竿似的双腿,跪下了。幸存的村民们也跟着跪了一片。 “对不起……” 白锦瑟几乎要冲上去打人:“人已经死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嘴巴都说干了,你们还是不明白,非要用别人的命来换,非要让别人的血流尽了,才知道后悔!可是小齐再也回不来了……” 老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姑娘啊,不用你说,我都想打我这张老脸两耳光啊……我是老糊涂了,一开始就被你们救了,没遭什么罪。信了几辈子的神,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怪物,我非要亲眼去看看不可,这一去,就搭上了这么多条命,我后悔啊……” 眼泪从浑浊的眼中流出,爬过纵横沟壑的脸庞,他是真的在后悔,真的回过味来了。 “我带这帮不明事理的村民们,给你们磕头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砰砰的磕头生不绝于耳,汉语的傈西语的道歉声参杂在一起,悔过的泪水像洪流一样淹没了山谷,呜咽的声音听的人心都拧了起来。白锦瑟也哭了,不知是因为这迟来的醒悟,还是因为这醒悟付出的血的代价。 “他赢了啊。” 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李团结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场闹剧,这些幡然悔悟的村民们。 白锦瑟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那凶兽站了起来,他冰冷的瞳孔始终盯着那个方向。 她和陈山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他们看到小齐因为这群人而死,已经愤怒的想打人了,那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兽,又会做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