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时间不算太晚。 如果不是南博万自己在家,她或许就在医院办公室的折叠床睡了。 钟意背着包走出医院大门,空气里都是辛辣热烈的香气。 穿背心拖鞋的大爷和穿衬衫的高级白领坐在一起,在烤串面前众生平等都是普通食客。 月亮折出一个弯弯的尖儿,旁边有星星闪烁。 回家路过的小公园,顾清淮曾经故意输掉投篮,背着她一步一步走过。 想到他她的心里就有些甜,钟意脚步轻快。 就在这时,树下一个黑影动了动,钟意突然听见一声:“嗨!小姑娘!” 此时,公园还有夜跑的青年男女,还有打篮球的小伙子。 他们和她擦肩而过并不停留,没有人注意到树下的阴暗角落。 钟意循着声音来处看过去,那人指着某处让她看。 是暴露狂,钟意冷静判断,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冷意顺着脊背攀爬。 没关系,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恶心的令人作呕的画面被冷风一吹就散了,可遇到变态她还是脚步发飘腿发软。 那个瞬间,她突然很想顾清淮,如果他在多好,他怎么不在…… 钟意忍着呕吐的冲动快步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怕变态跟上来,喉咙口腥甜,像是全程冲刺跑完一个八百米。 等进门打开灯,她整个人卸了力气,坐在沙发上,人止不住地发抖。 虽然她是医生,虽然她已经二十四岁,但是到底是个小姑娘,害怕情绪潮水一般把她淹没。 她抱着南博万,满脑子都是那些自己看过的社会新闻,甚至是前段时间和顾清淮一起看过的惊悚片、讲独居女性的那一部。 她想顾清淮想得要命,想得满心委屈,甚至把遇到坏人这件事全部赖在他的头上。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顾清淮刚回到住处,说是住处,不过是当地一处废弃医院,没地方睡,幕天席地。 没有任何降温设备,没有任何驱蚊措施,所有人枕戈待旦精神高度集中,秘密监视武装贩毒团伙的一举一动。 顾清淮听见身边的同事长辈给家里报平安,听见电话那边的小朋友奶声奶气喊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他枕着手臂听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胸口有无法言说的温情。 他生是一个人,死无人牵挂,现在却想起家里的一人一狗,心脏蓦地有些发软。 钟意洗澡,简直想把眼睛消消毒再装回去,公园里那一幕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躺到小床上,开着空调薄被盖到下巴尖儿,顾清淮这个混蛋,都不联系她! 顾清淮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过来。 钟意裹着小被子缩成一团,看月光倾泻床边,看微风拂起纱帘,嘴角慢慢有了无法抑制的笑意。 “歪……” 她就只是发出一个字音,他就已经在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钟意像个受欺负跟家长告状的小朋友:“我今天跟了好多台手术已经很累很累了,临下班又加一台,回家的时候路过小公园,遇到一个暴露狂,暴露狂让我看他……我就赶紧跑了……” 很奇怪的,等她说完,恐惧情绪全部消失。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话那边的顾清淮身上,开始期待他会不会哄哄她。 “明天晚上我会接你下班。”那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淡淡的疲惫,因为压低,有些说不出的温柔。 钟意惊喜:“你明天就回来了吗?” 顾清淮“嗯”了声。 钟意笑得眼睛看不见、只剩弯弯的缝,忍不住在床上翻来翻去。 顾清淮:“门锁好了吗。” 钟意语气雀跃起来:“锁好啦!” 她躺着,听筒近在咫尺,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轻声细语像恋人间最亲昵的耳语。 顾清淮:“那现在睡觉吧。” “哎?”钟意幽幽怨怨,这么快就挂电话吗?她还没听够呢! 她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我睡不着!”声音软糯,撒娇不自知。 顾清淮:“那怎么办。” 他声音这么好听,唱歌的时候应该更好听吧? 钟意试探着开口:“你给我唱首歌呗?” 顾清淮像是被气笑,无可奈何道:“你是小孩吗,睡觉还得人哄。” 他声音里有逗小孩子一般的笑和纵容,她耳朵尖和心尖一起发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