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残缺的人出现在箱子里的时候,我吓得直接摔在地上,旁边的人笑我胆子还没老鼠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想象到,那些人不是我现在这样的破烂身体,而是被人活生生截断了某些肢体,鲜血跟浓水从纱布中渗出来,因为在箱子里闷太久了,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比我、比她们三个更难闻……”贾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恐惧,颤抖着看自己的双手。 郁久霏不动声色地跟着贾尔的描述一一打量过他们三个鬼,脑海里加上回想乘务员的模样。 其实从死状上来看,贾尔是最难看且恐怖的,毕竟他被火车碾得不成人样,不过人的不同模样对有独立思想的人来说具有不同的恐怖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怕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会害怕鬼,觉得人死成什么样子都不可怕,而有的人完全不会害怕神神鬼鬼的,反而害怕人。 贾尔的文化限制了他的形容词,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故意伤害跟肢体残缺引起了心底的恐惧。 肢体残缺算是人类最恐惧的设想之一,哪怕是看到人被撞,都不如人被切割成残缺的模样恐怖。 郁久霏思索了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人被故意切断手脚,然后用纱布简单包扎起来,从心理学上说,人看到同类残缺的话,会同步感受到痛苦并且引发恐惧,至于味道……其实是伤口没长好,化脓了,纱布脏一点的话,里面或许还有着蠕动的蛆虫。” 在郁久霏说完后,澡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似乎都被这个解说给震惊到了。 贾尔长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些活着的人,一般是被送去抽取骨髓、摘器官,让他们活着才方便摘取,至于弄断肢体,是不让他们逃跑,连舌头跟牙齿也会拔掉,有时候来不及做这些,送来的就是器官了。” 这样的产业链不会把人命放在眼中,他们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只认钱,如果 某一天私立医院里的尊贵病人没钱了,也会成为他们的备选商品之一。 或许一开始贾尔并不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奈何家人推着他走,拿到的钱他都寄回去给家里人了,这种工作做多了,人会逐渐麻木,时间一久,连自己还是不是人都分不清了。 差不多在他死亡前一个月,大哥忽然来电话说,他儿子要做手术,这回需要一笔数额更大的钱。 售票员第一次听贾尔说这些,她嘶哑着声音开口,难得冷静下来:“你侄子到底什么病啊?按照你说的,你寄回去的数额应该有几十万了,再难的日子都应该好过起来啊。” “……我没看过病历本,但听我父母说,是心脏病,先天不足造成的,医生建议在十岁之前做换心手术。”贾尔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太久没想起这些人,他都快忘记了。 “那他们的心脏,哪里来的?”售票员下意识问。 大家都是一个省内的,这种生意能怎么做,心中太清楚了。 贾尔捂住脸,忽然有个很恐怖的想法:“是用了我的心脏吗?可是我都碎成这样了……” 售票员茫然摇头,她是在火车站这边做运输的,双盲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知道谁的心脏送到了谁的手里。 倒是郁久霏感觉到手背微动,是楼十一在写字。 “贾尔的心脏是破碎的,不可能用他的心脏,但有个可能是,他家里人发现他在干这种事,威胁了医院,换来一个心脏,同时贾尔被当作祭品处理了。” 写字速度慢,楼十一不好写太多字,尽量简化。 郁久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才明白楼十一的意思,他是说,贾尔的家里人发现了贾尔在做的事情,于是恶向胆边生,以举报去威胁医院要一颗心脏。 器官一般非常稀少,正常等待的话好几年都等不到一个,更别说还要排队,说不定等排到,人已经死了。 按照贾尔家人的行为方式,既然知道了捷径,肯定得试试,所以楼十一的猜测不无道理。 医院那边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普通的临时工而已,贾尔管不住自己的家人,又掌握那么多秘密,他就得死,不仅要死得干干净净,还要心甘情愿。 郁久霏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