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什么都很好,可是连性格都看不出来,他甚至不会任性。” “——没事的,我们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时候他一个人收拾好了东西重新回福利院,刘阿姨第一个站在门口等他,对他说“没关系的,他们只是有了自己的选择”。 “我们郁澜这么努力,以后一定长得很好,一定能自己做出很多选择。”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他努力活成能肆意做选择的模样,却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可以被选择的那一个。 包括来到这里。 包括完成这一场荒诞的婚礼。 郁澜的头越埋越低,终于压不住声音,一只手捂着脸,哭出声来。 可现在褚妄说喜欢他,席筠说,你可以自己做选择。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 郁澜从前一直站在原地,一直活得很努力,一直让自己不要那么不成熟。 于是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自己也能被选择的这一天。 会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不因为他装出来的样子而退却,选择他,也尊重他。 他不知道席筠是什么时候走的。 可能是在给自己递完纸巾以后就安静退出了房间,也可能过了一会儿。 但等郁澜哭得累了,几乎是有些头晕地抬眼时,对方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还让管家送了午饭,就放在门口,等他随时来取。 郁澜头发乱糟糟的,走到房门口把东西拿进来。 从例汤到甜品一应俱全,厨师送过来的时候,还在蟹壳上画了朵花,上面定着一个笑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席筠安排的。 郁澜哭完了就像是卸下了一块包袱,整个胸腔有种奇妙的轻盈。 好像之前一直隐隐藏着的郁结也终于被打破,他因为席筠的话而落泪,但也因为哭过这一场后更轻松。 他吃完饭又走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甚至还穿着昨天的衬衫,因为靠着褚妄睡了一夜而皱巴巴的,上面还有泪渍。 他的一双眼也因为哭过一次变得又红又肿,看上去有种可怜的狼狈。 像是想通了什么,郁澜瘪瘪嘴,然后从衣柜里随便翻了一套睡衣,去了浴室洗漱。 毕竟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褚妄其实还在房间里,被他看到,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怎么了呢。 郁澜这么想着打开了水龙头。 然而等他收拾完,又下楼跟席筠就说了会儿话,到傍晚回来,不管他摸多少次褚妄的手,都没能在半空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人不醒来,灵魂也不见了啊。” 郁澜在房间里把之前的小组作业都写完了,又跑过来找褚妄,见还是没动静,小声地嘀咕着。 “医生说你快醒了,那……比我预期的要快好多。” “说真的,你灵魂现在在哪里?醒来以后会不会真的不记得我啊?” 他一下一下把玩着褚妄的手指,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真是的,怎么有人在说完那样一通话以后消失的啊。” 郁澜低头看着手里的珠子,又想起自己之前说过估计没什么用的朱砂,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看来我还要给这俩东西道歉,万一真的能醒,那拍的也太值了。” 于是他搓了搓戴在自己手上的那枚珠子,说道:“希望医生今天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在他第三次摩挲珠子的时候,居然凭空听到了一个声音。 “郁澜。” 他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褚先生?” 这个声音太熟悉,但又好像跟之前有着微妙的区别。 郁澜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消失了一整天的灵魂体。 褚妄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无奈,也好像是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手上的珠子,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问怎么一回事呢!”郁澜急急忙忙地开口,“我今天一直碰你你都不出来,现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手上的珠子。 他一开始只是戴着,直到刚才无意识地搓了三下,褚妄就……? “这算什么,”郁澜惊了,“我也没……弄明白。” “那你这段时间在屋子里么?还是别的什么?”郁澜也来不及多说别的了,生怕万一褚妄又消失一次。 褚妄很慢地摇了摇头。 郁澜这才意识到,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褚妄,比之前好像更透明了,说话的声音也更轻,仿佛一团会被风随时吹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