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 “看不懂,我晕字。”柳述摆摆手。 沈柯低声浅笑,视线复又回到书上。 蜡油顺着蜡烛往下滴落,到尾端时又慢慢凝固成一小块的不规则物体。 柳述趴在桌子上,盯着蜡油看了半天,几次抬眼,都没发觉沈柯有犯困的痕迹,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 沈柯眸光微动,心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时应该已经奔赴考场了。 可惜如今他已不在京城,而且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没那么向往科举了,准确来说是紧迫程度没那么强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柯道。 京城权贵聚集,一派繁荣景象,叫他险些以为全天下都如此。若不是一路亲眼见证了老百姓的生活,亲自感受真正的生存困境,压根无法能体会到百姓的艰难与不易。 读了这么些年圣贤书,通晓圣人智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不弄不明白生活里的柴米油盐,拿不出解决百姓们困顿的实际办法,那么高中状元除了能光耀门楣,又有何用呢? “确实,春闱都要过了,你也来不及了。”柳述说。 沈柯笑着点点头:“对,来不及了。” “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中的!” “谢谢。” 两人再度无话,柳述支着下巴,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到了沈柯的脸上。暖黄的光晕在他白皙的脸上映衬出落日般的余晖,鸦羽般的睫毛上都沾上了光,翻书的动作缓慢又郑重,周身气质与这破旧粗糙的环境完全不符。 柳述想不到他应该出现在哪里,反正不会是他常流连忘返的青楼赌坊酒楼,也不像是学堂的那些人,沽名钓誉假正经。 忽然间他福至心灵,一下想到了最适合他气质的地方:“阿柯,你会出家吗?” 沈柯一顿:“嗯?我什么要出家?” “我现在看你就很佛光普照!” 沈柯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吹一口气,蜡烛熄灭,房间一片漆黑。 “现在还佛光普照吗?” “不了不了,是我瞎了眼了。你在哪里啊,好黑好黑!”柳述伸出手,在黑暗中四处慌乱地摸索着,直到被一只手牵住,才镇定下来。 房间重新有了光。 柳述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注意到两人握着的手,掌心有些热,微妙的情绪浮上心头,还没等他回过味来,沈柯就松开了手,将他推到自己的房间,温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那你呢?还要看书?” “不看了,我也要睡了。” “好,那祝你做个好梦。” 柳述掩上门,躺上床后很快就困意来袭,却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等等,我刚刚不是准备去找他问问隐疾的事吗? 清晨,阳光拨开云雾,落在小院里,和窗棂上。 柳述睁开眼,就和一对鸡眼对上了视线。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一惊,抓住爬到床上来的小鸡崽,审问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没有家的吗?!” “叽叽。” “怎么了?”沈柯听到动静,来到房门口,看见他和小鸡大眼瞪小眼,不免好笑,走进去握起小鸡,目光在他白净光滑的肩膀上停留片刻,扭头看向窗子,“是不是很热?” “嗯,天气越来越热了。” 柳述懒散地坐起来,半敞着挂在肩头的衣裳直接滑落下去。他打着哈欠看向沈柯,突然顿住,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以前花魁在他面前也是这样时不时剥一下衣服,然而他不仅没有热血直涌,反而替人家把衣服拉好,还关心道:“小心着凉。” ......他是不是有病啊?花魁不过是在尽她的本分罢了! 还是说,他真的有隐疾? “小心着凉。”沈柯咳了一声,替他把衣服拉上来。 柳述瞪大双眼,如同见了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有隐疾了。 “慧伤来了。”沈柯解释道。 “哦。”柳述起床穿好新衣服,料子虽粗糙,但合身,他心情愉悦地从沈柯手里接过小鸡,走出房间,就看见锃光瓦亮的大脑门,“这么快又来化缘了?你这是巡回化缘啊?” “阿弥陀佛,小五施主别来无恙。”慧伤庄严道。 “他怎么了?”柳述小声问沈柯。 沈柯捂嘴回答:“饿了。” 吃完粥后,慧伤脸上的表情终于多了点人味,道:“你们听村子里的人说了没?” 沈柯:“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