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尚书今日过来,是想在离开长安前,亲自查一查两位侍郎的交接公文,再有,就是要对王神玉耳提面命一番! 皇帝在长安时,王神玉都这样懒散,接下来,他还不得变本加厉? 若非圣命直接替吏部定了随驾的侍郎,依着王老尚书的心意,他觉得姜侍郎呆在长安暂管吏部事,他倒是更放心些。 于是临行前的王老尚书,带着满腔嘱托,亲自过来侍郎院。 才进院门,就见院中石桌旁,王神玉姜沃几人,正在讨论着桌上数页公文,甚至还人手一支狼毫笔,随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认真的不得了。 王老尚书欣慰地捋了捋雪白的胡子。 他少见王神玉在公务上这样专注,果然是因为自己要离开长安了吗? 如此说来,让他留守长安独当一面,似乎也不是坏事。 王老尚书边欣慰边往前走。 直到走到桌边,听到了看到了几人在讨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王老尚书有点怀疑自己:莫不是我走错了?其实走到了太史局? * 几人皆起身,面对王老尚书垂首站好。 姜沃忍不住看了薛仁贵和裴行俭一眼:你们两位名将怎么回事啊,居然如此无警惕心,都让上峰走到身后了,还在一无所觉地摸鱼。 而薛仁贵很快展示了他名将的天赋——兵贵神速,迅速告退而去,还不忘把桌上的纸页都拢了拢揣上带走了。 姜沃:…… 薛仁贵不是吏部人,溜就溜了。王老尚书则带着秋风扫落叶一般的严厉,对剩下三个下属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思想教育。 后因裴行俭和姜沃素日表现良好,得以早些解脱去‘整理公文’。 他们也实顾不上同僚情谊,速速撤离,留下王神玉独自承受一切。 * 二月十二日。 圣驾浩浩荡荡离开长安。 只是帝后的舆驾并未直接往洛阳去。 皇帝先择了近百官员相随,欲先巡幸并州。 又令中书令杜正伦带领其余大部分的署衙朝臣,先缓行向洛阳宫,将诸部安置妥当。 朝臣皆未料到皇帝居然一出长安,就要分两路而行。 不免有劝谏者。 连中书令杜正伦都就圣驾安稳之事,劝圣人不要分两路,还是直向洛阳的好。 皇帝未从谏言,坚持分路。 杜正伦只好罢了——毕竟如今的宰辅,上谏者寥寥。 侍中许敬宗完全是皇帝说一是一,就算不合规矩的事儿,他这个曾做过礼部尚书的人,也能给皇帝找出个规矩来圆场。 尚书左仆射依旧由李勣大将军兼任,他在朝上向来少言。 右仆射卢承庆也是一样的性情。 说起卢承庆,这位也是倒霉。他原是开国功臣范阳郡公之子,先帝在时也颇为重用,官至尚书左丞,下一步也是拜相了。 然而后来当今登基,他不知怎么得罪了褚遂良,就被一路贬黜,直接被弄到甘州(甘肃)吹风去了。 直到这两年才被捞回来拜相,算是耽误了几年。 有此波折,为官便分外谨慎起来,平日也是沉默寡言的。 皇帝巡幸并州之事,就此定下。 * 并州。 对帝后来说,并州都是特殊的。 媚娘,祖籍并州文水。 而皇帝是三岁封晋王,五岁被先帝再封‘并州都督’。 只是彼时皇帝年幼不能赴任不说,哪怕后来到了可以出京的年纪,先帝都不舍得他出宫,何况出京。 因而多年来,晋王一直只遥领并州。 真正镇守并州,代并州都督职的,一直都是李勣大将军。 一切,似乎在冥冥中都有注定。 * 姜沃自然是随驾并州的朝臣之一。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