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命妇品级。 御赐婚姻,男方又是四品朝臣,按例,女方该同时授予四品诰命。 但……姜侍郎本身无论实职官,还是虚衔,都超过了四品。 朝中倒是也有女方出身宗亲,或是如皇后的姊妹一般,因母家缘故,妻子诰命高于夫君的成例。 于是许圉师此番来请旨,是想给姜侍郎请一个三品诰命的。 然而,却听皇帝道:“不必予命妇封诰。” 许圉师怔住:不给? 然而皇帝已经明确表态,许圉师也不敢再有异议,只好往下念去。 提起婚仪的六礼。 此时,官宦人家嫁娶,隆重礼多:需两家先交换‘报婚书’,之后再走‘纳采、问名等六项礼仪’,之后才是正式的大婚日。 在许尚书心里,这场大婚对刚刚分宗的崔司业,和本就无亲族的姜侍郎,应当比别的官员还重要才是——相当于开后世之嗣。 又是御赐婚事,自然该隆而重之! 许尚书对着奏疏与皇帝汇报,礼部按照旧例拟定的御赐之物—— 纳采是六礼之首,一般皇帝赐婚,都会赐下御苑中的一对活雁,以做荣耀。有时也会加赐诸如‘如意’‘和合二仙’等吉物。 许尚书就问起陛下是否要加恩厚赏两府。 原以为皇帝肯定会加恩的,熟料许尚书却见皇帝沉默片刻,神色似乎微有些怏然。 许尚书立刻低头。 说来,除了皇帝的东宫心腹旧臣,如今朝上其余臣子,其实对当今的心思是不怎么拿的准的。 当今在潜邸时是出了名的温厚软善脾性,但经过永徽年间门种种事故,如今陛下绝大部分时候还是温和的,但……朝臣们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更不知这温和之下,是给自己记了一笔好事还是罪名。 于是见皇帝神色稍改,许尚书就很忐忑。 接着就听皇帝道:“不必送纳采之礼了。” 许圉师:?什么? 他这次是明显愣了愣,才准备再往下念。 然而皇帝直接打断他:“一应六礼赐物与大婚赐礼都不必了。” 许圉师是真的震惊了:合着陛下您这回赐婚,就光秃秃的只赐一张圣旨? 难道皇帝赐婚另有隐情,实则并不乐见于这桩婚事? 许圉师心中一突。 但……哪怕皇帝心里不乐意,到底是御赐婚事,大婚典仪上若是一件御赐之物也无,实在是太不好看了。 于是许圉师努力想壮着胆子劝一下圣人:“陛下,这……” 还未劝谏,皇帝就已经摆手道:“两府只换婚书,不行大婚典仪,礼部无需再涉此事。” 不行大婚典仪? 许圉师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皇帝已经开口道:“退下吧。” 许圉师不敢再说什么,震惊到麻木地退出来了。 许尚书出门的时候心情便是: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而且,脑中还翻腾着许多,他忍不住追索,但又不敢细琢的想法。 他都想象得到,等他回到礼部,告知下属此番御赐婚事竟然是如此办理,次日……又会在朝臣间门引起什么样的猜测和波澜。 * 果然,此事很快成为了长安城新的热点。 皇帝这赐婚,哪里有御赐婚姻的样子,简直只是下个通知,这两人是夫妻而已。 朝臣们与昨日的许尚书顿时心情一致,皆震惊疑惑起来。 各种猜测再次如暗潮一般,在朝野中涌动。 * 倒是姜沃,这两日并不在长安城中。 她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三整日休沐,约了文成一起去玉华寺,看望鸣珂。 比起文成的《女医传奇》多传于内宅,鸣珂写的两本传奇,托宦官送与文成府中代为发行后,倒是在酒肆与坊间门都颇为流传。 因她写的是此时很流行的侠女类传奇。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