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是天后摄政,才保得住城建署。 但其中诸多琐事的为难、窝火、步步小心,库狄琚也不愿再回去想。 可如今,却是她这个城建署署令,将工部一并兼管! 这世上的风水轮流转,转的她实在是太舒坦了。 但正因库狄琚并非从寻常官员升迁之道,走到六部尚书之一,因此她能看到一些旁的官员会忽略的方面。 此刻库狄琚就问道:“铸币的成本——铸币署官吏卒工俸禄之费、公文笔墨成本之费、甚至署衙公厨之费,这些都未算吧。” 也就她会这么敏感:因城建署在创建之初,完全是自负盈亏,得不到户部的拨款。其中俸禄(人工成本)可是不小的一块开支。 然而铸币署这种官方机构,习惯了是由户部一起发工资的,而且里面的官吏卒工都随时可能会被调到诸如‘掌冶署’‘造器署’等将作部门去,因此铸币署是习惯性的不把人当成成本的一部分。 此时听库狄署令这么说,铸币署的官员脸色都跟炉子一样红了起来:别算人工费啊! 要是这都算上,那,那我们署衙岂不一直是朝廷的赔钱买卖? 而且是干的越多赔的越多的那种赔钱行当。 然而随着大司徒一声令下,很快铅笔写字的沙沙声以及拨算盘的声音就响起—— 用库狄署令纠正过的方式算过账目后,每年朝廷铸币流入市场,确实是赔钱的。 造钱反而赔钱,你说这事儿整的! 也难怪辛相素日看铜子儿叫一个心疼:花钱也就罢了,铸钱也是‘花钱’! ** 想到辛相,姜握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枚铜钱一顿。 辛相在致仕前还上过一封奏疏,涉及缺钱。 不,准确来说,是缺铜。 其实我国的矿产一直是不够用,铜钱短缺是从贞观年间就有所显现,在历史上,终唐一朝会越来越严重,甚至闹起钱荒。 历史上,唐代律法曾数次规定:“市井交易,以绫罗、绢、布、杂货与钱兼用。”“十贯钱已上,即须兼用匹段。”* 后来荒到一定程度,国家还直接用律法逼迫官员和商人把铜钱拿出来,不得囤积,定‘积钱以七千缗为顶’,多的一旦被查到就没入官府。 甚至,还不许民间铸铜器,要求佛像等均不准用铜,搞得女娘们都差点没有铜镜照。 缺铜程度,可见一斑。 而至于金银…… 姜握又想起多年前与辛相的一次对话。 那是她告知辛相倭国有大量银矿之前—— 她拿着一枚大食国的银币问当时的户部尚书道:“辛尚书,除了咱们用铜钱于市,许多番邦外族,都是用银币的。” 当时辛茂将就对她解释道:“ 姜侍郎(彼时姜握还只是吏部侍郎)是长在宫闱内的,大约见多了金银器皿。但实则,大唐的金银矿都很少——朝中还有定规,六品以下官员,不得用纯银器皿。” 想用银币来代替铜币,非得有大量外贸以及大量白银流入后才可行。 当时姜握就在想:与西域贸易往来,商人们用的既然是铜币,自多有铜钱外流。 可以说……给本就不富裕(铜)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因而这些年,从倭国一船船运来的银矿,其实在本朝流通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