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的裙摆。是方才送别弟弟时强压着心绪,手指攥得太用力了,到现在手心摊开,指节都还泛白。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轻轻自言自语:“没事,值得的……” 番头大约是受了刺激,后面一路再也没停过,动不动就喊“快走快走”,硬是连着赶了三个时辰的路,连中途用饭也是在路上,半点时间也舍不得耽搁。 到底是西北大地,落日也晚。等夕阳拖拽最后一丝余晖隐下山头时,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舜音懒得与番头计较,任由他去折腾,赶路时几乎一直闭目养神。 此时觉得外面的风声似乎变小了,她才睁眼朝窗格外瞥去,隔着窗帘,隐约见到前方有高耸城墙。 她有数了,难怪番头这么赶,原来是想今日就过关口,料想这便是进入凉州的门户了。 果不其然,番头在外面粗声粗气道:“夫人,到会宁关了,过了关口之后可要小心些,咱们这儿毕竟人多势杂,可不比中原皇都!” 舜音只当他是有意回敬之前对他的嘲弄,根本没理,仍挑着帘布在打量外面那高耸的关口城墙,以及城墙上影影绰绰的守兵身影,扫视两遍才收回目光。 番头也不啰嗦,转头就去前方叩关:“守官呢?赶紧开关放咱们进去!” 上方有守兵高喊回话:“关口已闭,无事明日过关!” “谁说无事!咱们是奉命去迎亲的!” 上方守兵口气一样不善:“替何人迎亲?” 舜音在车中听着外面那一应一答的喊话,心想这下番头总不能再装傻充愣了。 下一瞬,番头果然大喊道:“凉州行军司马!” 舜音挑眉,原来她要嫁的竟是凉州行军司马? 那就不奇怪凉州总管会亲自过问婚事了。行军司马掌弼戎政、参理政务,是个实权要职,属于总管左膀右臂,地位也只在总管之下了。 她现在反倒奇怪怎么会挑中如今的自己了。 外面守兵仍是不依不饶:“哪个凉州行军司马?” 番头连手令都拿出来了,却仰着头叫唤到现在,早不耐烦,此刻闻言勃然大怒,张嘴便骂:“瞎了你的狗眼!凉州还有几个行军司马?行军司马穆长洲!” 吼完四下皆静,忽听身后马车里传出一声轻问:“谁?” 番头皱着眉回头瞪一眼马车,心想这是又在嘲弄自己不成,这么大声还能听不清楚?干脆又吼一遍:“凉州行军司马,穆长洲!” 马车里,舜音往右侧坐,靠近窗格,一手还捏着帘布,愕然回神,至此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穆长洲? 第三章 实在有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但几乎听到的瞬间,舜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道久违的身影,连同少时那些久远的回忆也被勾了出来。 那时候她还是长安城中名副其实的高门贵女。父亲不仅承袭祖上密国公爵位,还是当朝兵部尚书;母亲出身荥阳郑氏,获封郡夫人。 即便二都之中权贵无数,封家也绝对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荣光无限。 九岁那年,封家迎来了个客人。 凉州的武威郡公与她父亲早年略有交情,其膝下有一养子,据说颇有文采,因要入京读书备考,借住封家。 族中兄弟姊妹们都说,河西之地多豪杰,武威郡公穆氏一族定然也是,只是不知这养子生得什么模样。 封家曾以律学传家,到了舜音父亲这辈却履立军功,她父亲也因而得以坐镇兵部,族人自然仰慕豪杰勇武之风。 但马上就有人推测对方可能年纪很大了,毕竟能入京备考的都是苦读多年,有的直到入土都还中不了进士呢。兴许此人只是因权势而攀附武威郡公,才被收为养子罢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