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匪影如一线般冒出片土丘,也许没有发现番头他们是官兵,也许是仗着人多,竟仍呼喝着往道上冲来。 一旁婢女们吓得摔倒好几个,噤若寒蝉。 舜音袖中的手握住匕首,手指微微发凉。 她来之前就想过自己不比当初,没有人能依靠了,若哪一日遇到凶险也只能靠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忽然瞥见斜前方有处沟壑,更易隐藏,她深吸口气,立即往那儿跑去。 隐约间似乎听见有声音顺风传来—— “停,伏低!” 她听不分明,怀疑是幻听,就算是真的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更不知在哪个方向,只专注留意接近的匪影,愈发加快了脚步。 突然飞来一支羽箭,斜插入土,钉在脚边。 她愕然一惊,裙摆已被箭身绊住,一下摔倒在地,疼得眉心一紧。 似有另一道声音在气急败坏地大骂:“聋了吗!跑什么跑,别动!” “夫人快别动!”婢女们在后面慌忙喊着提醒她。 舜音明白了,之前那声音不是幻听,就是对她说的,冷着脸咬住唇,忍痛没动,一手还紧握着匕首。 几乎就在同时,头顶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携风掠过,似乎是来自后方。 她稍稍抬头,揭起垂纱一角,亲眼看见已冲至道边的匪影面前落去了一排箭雨,瞬间两三人落马,其余人慌忙调头逃窜,速度飞快。随即落马的那几个仓惶跟着爬起来带伤逃离,一步一摔,头都不敢回。 番头也领人伏地到此时,马上爬起提刀,骑马带人追了过去。 舜音喘口气,转头往后看,没看见有人,被赶来的两个婢女搀扶起来,又看一眼,才发现后方荒原延伸出去三四百尺外有个一两丈高的石坡,但坡下似与这里隔着一条深深的洼谷,无法近前。 石坡上有一行人马,个个跨马持弓,看不清模样。 随后那一行人调转马头,离开了那片坡上。 番头正好领人回来,大约是没追太远,一路骂骂咧咧,扭头看来时却不客气地大笑了两声:“好了,小事罢了!夫人可切莫受惊反悔,早说了此地不比皇都!” 舜音喘息还没平复,隔着垂纱冷冷看他一眼,这叫小事? 番头没见她露怯慌张,竟有些惊奇了,忽朝她后方一指,又“嘿嘿”两声笑道:“方才接应人马已到,可以去前方会合了!” 舜音猜到那些是接应的人了,舒一口气,悄悄收好匕首,忍着疼痛走回队伍。 耽搁许久,车又启程,只是队伍已经换了行头,每个随从都亮出了身上锁甲。 舜音坐在车中,拿着一块湿帕子擦手擦脸,不太清晰地听着番头在外面唠叨:“早知便直接亮出身份上路,倒是想行事低调些,结果引来这么些个杂碎……” 她的手臂、小腿都因为那一摔还隐隐作疼,拧眉忍着,想起自己来此前的决心,又想到了穆长洲,还有那些纷纷扰扰的过去,越听越心烦,干脆捂住右耳,闭眼暂歇。 总算清静了。 路上竟然走了很久。 久到舜音忽然惊醒,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浅眠了一阵,连忙转头去看窗格外,天竟然都黑了,外面已有了月光。 刚好马车停了下来。 番头在外面嚷嚷:“就在此地会合了!” 舜音彻底清醒。 没多久,似有一行马蹄声至,由远及近的到了车外,逐渐清晰,而后陆续勒马停住。 应该是先前那群接应的人来了。 舜音还没往外看,先听见外面一阵高昂齐整的见礼:“军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