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陈亦的帮助下,何采从附近的白事铺子里买了一口薄棺,胡乱的将江逾白的尸身堆进去,然后送到了乱葬岗,挖了个坑,埋下了。 此生,再无人知江逾白。 石清莲沉溺于一场美梦中,缓缓醒来。 她醒来时,马车内被暖炭盆烧的热烘烘的,头发早都干了,被子里温暖舒适,她动了动手臂,便听见有人在旁道:“姑娘醒啦?” 石清莲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马车的帷帐,是厚重静谧的深蓝,与那个人一样。 她动了动手臂,缓缓坐起身来,环顾马车四周。 墨言就坐在马车的椅子上,瞧见她醒了,赶忙 走过来,端来一碗暖梨汤,道:“姑娘用些,几个时辰前,沈大人将您送回来,说您落水了,奴婢便来伺候您,见您睡着了,奴婢没叫您,只让人提了暖炉和暖梨汤来。” 所以,她是在沈蕴玉的马车上睡了这么长时间。 大概是休息好了,她原本压在身上的负重都跟着散了很多,起身时只觉得一阵舒爽,她抻了抻手臂,墨言便将被子给她围上,让她坐着饮暖梨汤。 墨言给石清莲围被子的时候,正瞧见石清莲脖子上的青紫,顿时惊的喊道:“姑娘,您这脖子是怎的了?这是沈大人掐的吗?” 一个掐痕显而易见的映在上面! 石清莲当时正在用暖梨汤,暖甜的糖水进了肚子里,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力气,听见她问的时候,竟眉眼一弯,面带桃花,裹着被子道:“嗯,他掐的,但他没杀我。” 墨言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想杀您?” 石清莲攥着被角,把碗递还给墨言,面上浮出三分娇羞来,道:“他没想杀我,我明日再去寻他。” 她便知道,沈蕴玉待她是不同的,沈蕴玉还喜爱她。 她拿自己的命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沈蕴玉不弄死她,她就敢继续上。 墨言眼前泛黑:“他他他他下回要是把您给杀了呢?” 石清莲只摇头,流连般的摸过自己脸上的掐痕:“他舍不得。” 沈蕴玉与她绝情那一晚,都没杀她,他若是真想动手,石清莲有上百种死法,死的悄无声息,不被人知,可她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这,足以证明沈蕴玉根本不想杀她。 沈蕴玉只会拒她,只会见她就避。 他们在进行一场拉锯,石清莲能够感受到沈蕴玉的心防在逐渐崩塌。 他竖了一栋墙,她要一点点爬过去,哪怕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她不怕。 她要沈蕴玉,受伤也要,会死也要,她是一只坏狗狗,要刨出一个狗洞来,挖到沈蕴玉的心里,在他的身上标记独属于她的痕迹,不请自来,赖着不走。 墨言看着她们三姑娘顶着脖子上狰狞的青紫掐痕,抱着被,傻呵呵的笑,心口一阵发苦。 她们三姑娘疯了啊! 当晚,石清莲回了听雨阁, 竟是少见的笑脸。 至于什么江逾白被砍头一事,她都没关注过,江逾白的死活她也都不在意了。 那是她的过眼云烟,难以纠缠她半分。 次日,清晨。 石清莲一大早就醒过来,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奔沈蕴玉在白虎街的沈宅,这回她不等到门外了,而是直接入主沈宅,专门挑了沈蕴玉的寝卧睡。 她要逼到沈蕴玉无处可去、不得不回来收拾她为止! 沈蕴玉昨日回了北典府司忙了一晚上,才刚在案前憩了一个时辰,一睁眼就听见沈宅私兵又来了,他去后门处一问,就看见沈宅私兵手里提着个食盒,吞吞吐吐的说:“石家三姑娘差遣小的送来的。” 沈蕴玉冷着脸说:“拿走,若是再为她送一次东西,就滚出沈府。” 私兵迟疑再三,小心的觑了一眼沈蕴玉。 沈蕴玉心里突然涌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讲。”他道。 私兵低着头,道:“石三姑娘拿着赐婚的圣旨入沈府了,小的们不敢拦圣旨,石三姑娘叫小的来您带个话,说您不回来,她就,她就——” 沈蕴玉额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当日在马场时,石清莲带着斗笠胡说八道肆意妄为那个模样了。 “她就什么?”沈蕴玉问。 “她就独守空房,在沈宅守活寡。”私兵道。 沈蕴玉猛然握拳。 他早就知道的,石清莲面上端庄,其实下面藏着些不管不顾的撒泼劲儿,平日里跟别人显不出来,一扭头专门来咬他,像是只皮糙肉厚的赖皮狗,真要是被她一口咬上了,不把她打死,她就敢一直冲他摇尾巴。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