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么一个案子,一个已经成婚的妇人与人偷情之后,被夫家抓到,被沉塘而死,夫家只是赔了一点钱,因为是亲族,又是夫杀妻,且那女子还犯了七出之罪。 而处置这个案子的县令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判了赔钱了事。 在比较繁华的地方,会有一些女人为这个女子鸣不平,这男子偷腥的事情也不少,这怎么就没见过妻杀夫呢? 例如江南,在江南哪里,便没有“夫杀妻”的事,江南那头富贵人家的姑娘宁可自己招婿, 都不嫁人。 据说,在江南那头,纺织业盛行,又少耕田,女子反倒比男子更有优势。 所以江南那边的姑娘们便想不通,现下女子都能为官了,怎么命还是这么贱呢? 但偏偏,这些人的命就这么贱。 想要改变,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潜移默化,朝廷需要更多的女官,乡野需要更多的女吏,也需要一个公平的律法。 何采还见过更惨的呢,她之前去一些乡镇里查案,在更偏僻的地方,甚至还有“租妻”一说,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租妻,便是这一户人家将自家的妻子租赁出去给别人家生孩子,基本都租一两年,先怀上孕,然后给这户人家生一个孩子,生完了之后,再回到自己的本家去,用来换取银两。 但是,这银两也到不了这个妻子的手里,多是到这个丈夫的手里,若是这丈夫也是个辛苦劳作人、要钱是为了看病之类的便算了,但是大部分租妻的,都是一些吃喝嫖赌之徒,因为没有钱路,所以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妻子的头上。 但是偏偏,女子出嫁从夫,一旦将籍贯落到了夫家的头上,那就是夫家的人,她的生死都被捏在了夫家的手里,夫家想让她如何她就如何,她就是一个货物,一只牲口,一个能生孩子的肚皮。 因为大奉律法如此,所以她们便如此。 站在权力顶端最高层的公主与一些世家贵女可以免于此难,但是那些出生在寒窑里的姑娘们却不能,她们生来,就是被挑选,被买卖的。 这也是何采一直想要改变的。 所以她竭力的在制定,修改,她不可能一步登天,让所有人立刻接受女子与男子平等,女子不能被买卖,但是也在慢慢的修改这些。 因为她是女子,因为她开创了女子为官的先河,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观望她,女子迟疑不定,有的骂她不是良妻,为女身却要做男事,败坏女子德行,有人远远看着她,不说话,但也不过来帮她,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在试图和她做一样的事。 比起来各种态度的女子,那些男子的态度就简单多了。 “女人嘛,知道什么呢?” “迟早会出事的!” “她就 是妖言惑众,迷惑了圣上罢了!” 也就是何采长的不好看,她若是生的貌美,怕是那群大臣们就要攻讦她靠脸来祸乱朝纲了。 所以何采越发不能出错。 她一个错误都不能出。 她将一个案例反反复复看上好多遍,才会下笔写字,直到累了,便回到床上短暂的歇息片刻。 何采睡着的时候,陈亦正好从书房外面走上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陈亦的手掌干燥温暖,轻轻地拍了拍何采的背。 何采迷蒙着问了一句:“回来啦?” 她睁开眼时,便瞧见陈亦穿着飞鱼服站在她面前,与她早些年时记忆中一样。 陈亦生的算是清隽,又因为在北典府司待久了,所以周身透着一股肃杀冷气,瞧着有些摄人,但何采知道,陈亦是很好的人。 他沉稳,安静,与大多数人都一样,不出头,不冒尖,虽是寒门出身,但却是靠着攻击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是个沉稳的人。 但是,真正打动何采的,不是因为他的这些优点,而是因为陈亦发自内心的尊重她。 陈亦从不认为她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