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下太给力,李岁安长呕几口,嘴里的干粮全吐了出来。 暗色之中,岁安怨种般的眼神悄无声息朝谢原的方向瞪了一眼。 霍岭做完急救,将人放下,岁安轻呼:“疼……好疼……” 她开始哭起来,梨花带雨,非常投入,情到深处又开始干呕,声音之撕裂,面色之痛苦,委实可怜。 霍岭忍无可忍,换成官话问道:“你到底哪里疼!” 岁安:“这位大哥,你别杀我,我不会跑的,我爹娘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他们都会给你,我手疼,脚疼,背上也疼,地上还有虫子咬我……你……” 少女泪如雨下,凄凄惨惨:“你能不能把绳子松一松,我想坐到床上……” 霍岭闭了闭眼,忍耐怒气,伸手将岁安的手脚都解开,“不许再哭再叫,否则我毒哑你!” 嗯嗯嗯! 岁安点头如捣蒜,手脚并用爬上那张位于房间最里的旧床。 她缩到床上,用破旧的帘帐把自己遮住,一副怕的不能再怕的怂样儿。 总算消停了。 两个蒙面人解脱的舒了口气,跟着用方言交谈:“霍哥,其他兄弟呢?” 霍岭:“都已遣散,这事与他们无关。”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霍岭默了默,说:“午夜动身。 ” 其中一人看向谢原:“他怎么办?” “这人会功夫,很不好搞,霍哥,要不要先……” “不必。”霍岭果断摇头:“把他弄晕,留在这里即可。” “霍哥,刚才这两人想打听我们的身份,猜测是谁对他们动手,因为相互猜忌才吵起来,这不就和我们之前想的撞上了吗?这丫头背景硬,只要咱们随便制造点线索,让她家里的人知道是谁绑了她,肯定能把这人弄死!” 霍岭的目光转向床帏方向,岁安已经缩到最里面,安安静静,求生欲极强。 就在这时,屋内响起几声沉笑。 霍岭三人惧惊,看向笑声的来源—— 谢原已撤了伪装,扯开的麻绳握在手里,屈膝搭臂,坐姿闲适,开口竟是与他们无二的方言:“那在下,先谢三位壮士不杀之恩。” 他听得懂! 霍岭忽然想起谢原刚才的样子。 寻常人若是听懂自己本不该听懂的东西,多会闪躲掩饰或装傻充愣,唯恐被察觉。 可此人却大大方方直视他们,唯恐旁人瞧不见他眼中的探索和疑惑,反而令人放松警惕,毫无顾忌的用自以为旁人听不懂的方言交流。 对面几人不说话,谢原便主动开口,用的是地地道道的方言:“若我没有猜错,这位娘子并未得罪你们,你们不过是想借她杀出一条面圣的血路,借她来引起轰动。” 霍岭眼神发沉:“是又如何。” 谢原:“在下只是好奇,以往也有人前来长安击鼓鸣冤,血书拦驾,总能引起重视,几位壮士有何种冤情,要以这等悲壮之法同归于尽?” 他往里一指:“从你们动手绑她开始,无论原委如何,都已经是死罪。难道几位没有想过,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能尚未达成目的,就先送了性命。” 霍岭听进了话,但并不代表认同,冷笑中溢出讥讽:“击鼓鸣冤?血书拦轿?若地方官清廉爱民,何须苦主跋山涉水入京鸣冤、血书夺目?若国君贤明,何以养出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该死的人总得庇护,无辜之人只能枉死,纵然字字泣血,亦不过是废绢罢了!” 血书?废绢一份? 谢原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什么。 霍岭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压了情绪,最后警告:“我不打算杀你,但并不代表能一直忍你,不想死就安安静静等在这里。” 谢原脸色沉下来。 这些人态度很强硬,根本没得谈。 他们和那些寻常告御状的苦主不同,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信什么御前告状。 出手就抓李岁安,若她有何不测,必然引靖安长公主和李耀震怒,待追究起来,什么案子都得翻开,始作俑者有多少庇护都得陪葬。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李岁安,凶多吉少。 谢原面色沉重:“壮士鸣冤,却要先伤无辜之人,于她来说又是何等冤枉。” 霍岭冷笑:“你们这些高门子弟,生来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民间疾苦。享用着最好的一切,却从不曾回报。今以她一命来救下更多无辜之人,值得!不过你说得对,她是无辜,我自会以性命相抵。” 谢原提醒:“不止你,你带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霍岭身后二人连忙用官话表态:“我等岂是怕死之人!与其窝囊忍耐,不如轰轰烈烈闹它一回!” “然后呢?”谢原忽然反问,霍岭一愣。 “几位壮士心怀大义,不惜以命相搏来要公道,可这之后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