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恍然,是了,照婚俗规矩,订婚的双方要互赠信物。 由此可见,谢府和北山真是在狂推进度,婚期都商定好了,定亲礼还没送。 孙氏又喜又忧,叨叨念了许多,无非是明日去北山可别乱说话,惹人不高兴了。 谢原心头微动,明日就要见面了吗? …… 自春神祭后,岁安便没见过谢原,更别提单独相处。 按照俗礼,互赠信物是需要有人在旁见证的,但母亲觉得她与谢原本就不够了解,定了婚期后也不宜再频繁见面,明日便不叫旁人打扰了。 岁安只管听从安排,次日天刚亮,她便被喊起来梳妆打扮。 坐在铜镜前,镜中映着的少女冰肌玉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仿佛会说话。 放眼长安城里的同龄娘子,没及笄便被别家定亲者比比皆是,她十七了,却一直无人问津。 谁能想到,不过眨眼功夫,她就有了个顶好的未婚夫,连婚期都近在眼前? 夫君…… 岁安脑海中浮现出谢原的模样。 她其实不太了解谢原,更不了解谢家,日后相处是否投契,家中能否融洽,一个个困惑雨点般砸来,竟让岁安有片刻的晕眩。 人心易变,世故复杂,她真的能应付的过来吗? 还是再次一蹶不振,逃回谢原口中的这个避风之地? 可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岁安双手贴在脸上连连轻拍,告诫自己不要多想,默默给自己打气。 朔月笑着将她拦住:“看把您紧张的。见一面罢了,又不是要您现在就同他过日子。” 岁安转头,脸蛋已被拍的微微泛红,比粉腮妆还自然服帖。 “谢郎君已经来了吗?” “来了,长公主直接让人去院中候着了,女郎请吧。” 红色的锦盒送到面前,岁安打开一看,是一枚质地上好的佩玉。 岁安深吸一口气,起身出门,迈出了凛然的步伐。 玉藻忍不住提醒她:“女郎,您是去见未来郎君,不是敌国将军……” 岁安:!!! 糟糕,她开始紧张了。 见到谢原要说什么啊!!! …… 行过池廊便是花园,岁安行至廊前。无意间回头,见玉藻与朔月站在原地,并无跟随近前的意思,是要留在这里观望。 两人笑看岁安,比了个口型——女、郎、莫、慌。 岁安刚压下去的紧张感再度上浮。 然而,当她真正走进庭院,迎面空荡荡一片。 人呢? 岁安左右四顾,而后定住目光。 她的小花圃前蹲了个人。 谢原掖摆于腰,长腿屈膝半蹲,一手手肘撑腿,一手伸向盛开的花—— 岁安黑眸倏地瞪大,裙摆一提就冲! 不许动! 谢原耳朵一动听到动静,回头就见精心打扮过的少女激动地朝他奔赴而来。 他含笑起身,顺手扯下衣摆落于身前,正当他迎了两步搭手见礼时,迎面刮过一阵劲风,岁安直直略过谢原,停在自己的小花圃前,神色紧张的一扫而过——还好,他并未碰。 形象完美的如同话本中走出的青年,搭手拜了个空,笑容不可避免的僵硬了一瞬。 岁安背对谢原,拽起的裙摆慢慢放下来,藏在绣鞋里的脚趾,无声的抠紧。 不远处,玉藻与朔月同时转头扶额。 寂静,还是寂静。 须臾,岁安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谢原先开口了:“看来长公主说的不错。” 有话说总比尬着强。 岁安装作无事发生,回过身:“母亲……说什么?” 谢原看看她,又转眼看看花圃,噙起玩味的笑:“长公主告诫在下,待踏足娘子领地时,乱说话尚可网开一面,乱碰东西则罪无可恕。便是李驸马来此,也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动辄便是一场惊天审判。” 说话间,他已踱至岁安面前,双手向后一背,身体微微前倾,与她平视:“放心,我未曾碰。”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