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落在江昱成身上,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人都知,南妄城的剧院富丽堂皇,那儿的民众热情好客,场子出一场卖一场,槐京其余的二十四个剧团,争先恐后地想去南妄唱一场排了,却许久都排不上队伍,可是你做到了,不是吗?” “短短半年,你就带着他们,去了大家向往的大剧院——” “可是我没有把他们带回来……”兰烛终于是没有忍住,哽咽地说到,“都是我的错,本来演出还要提早几日,我为了让座位票售卖的更多一些,延后了时间,如果不是我改了时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 她低下头,双肩忍不住地颤抖,长发挡住她如今虚弱不堪的眉眼。 江昱成心下一痛,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试图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阿烛,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 你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他们,为了你们共同打拼下的剧团的事业,你没有错,那只是意外。 “是一场意外,阿烛,人生当中有许多事情,是人没法控制的,比如这场意外,比如这样的离别,比如这样的无力感,意外之所以为意外,是因为它自带毁灭性,且无法挽救,但这样的意外,不是你造成的。你还记得,你宣布成立兰家剧团的时候,在二十四家剧团长前是怎么说的吗?” 兰烛麻木地抬眼。 “你说, 槐京城有你一口饭吃, 就一定也有他们的一口饭吃。” “你记得你刚来槐京的时候吗,那个时候的你天不怕地不怕,你吃了许多的苦,也忍受过许多的不公,但你从未放弃过和命运、和意外做过抗争,那个时候,你才十九岁。” “我从未想到过,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可以用台上一曲,引起整个槐京戏曲界泣不成声。” 他一边说,一边慌乱地用手背揩过她眼尾的泪,“你瞧,说起来,你是不是传奇?” 兰烛怔忆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他们虽然都留在了南妄城,但他们绝对不会怪你的。” 他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遏制住胸腔里的起伏,任由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闻着她发梢里的暗香。 “他们会庆幸,庆幸你依旧好好的。” “庆幸还有人代表他们,在槐京城里,好好地活下去,依旧精神抖擞地继续在台上演下去。” 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冬天会过去的,白雪会把南妄城的一切都覆盖,那些死去的人不会被遗忘,他们的墓碑上,会刻着活着的人的无限哀思。 灾难击溃了城市,但不应该击溃人心。 那日以后,兰烛比之前好了一些。 江昱成为了分散她注意力,特地把她往常在小阁楼芭蕉下研制香料的桌子搬到了屋子外面的院子下。 芭蕉已谢,银杏全落。 他先是坐在那银杏叶下仿古的木质纹理长桌上,帮她隔水煮着玫瑰花瓣,抬头见她托着腮,只知道呆地看着桌面上的掉落的一片玫瑰,他出声到,“阿烛,你帮我看看,这样的温度,合不合适 兰烛这才挑眉缓缓地看了一眼,她见着玻璃器皿里玫瑰随着水液翻腾,她回到∶ “再过五分钟,这水就可以了。” “那你能帮我捣碎这风信子吗” 江昱成将一个玉石研钵递给她,带点央求地看着她,“我第一次做,手忙脚乱。” 兰烛移开托着腮帮子的手,接过江昱成递过来的研钵,一下一下地重复着,捣鼓、碾碎…… “你留下的熏香, 要用完了。”江昱成关了火, 来到兰烛身后, 见她有气无力, 玉石研钵里蓝紫色的花叶纷飞,落了满地的紫碎,他抓过她的手,稳住她的动作,“再做一些给我,好不好” 屋内的一角,幽幽地点着春日来信。 那样的味道,让人心安,让人沉醉,让人忘记世界繁杂和熙攘,只听到风过叶留下的沙沙声。 兰烛抬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