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同西戎作战之后,他就对于左丹木的各种示好和书信再也不曾回应过了。 否则这样的情报,自己又怎会根本不知?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左丹木定了定神,转头示意。 方才那个喝令群臣跪拜新君的司礼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质问:“应侯为何面君不拜?” 应翩翩傲然负手而立,虽是跟司礼官对话,目光却如冷电一般,直视左丹木: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朕承先帝遗业,战攻卫国,平乱定邦,乃窥其道,方敢勉居此位,以伺贤者……1” 他一拂衣袖,从容说道:“今此殿之中,稚子年幼,奸佞谋私,其心不正,其身不修,又有何人敢令朕屈膝?” 若论口才,只怕满堂之上都无人是应翩翩的对手,左丹木一时哑然,却见对方竟似当真分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径直朝着御座走来。 他只觉得一股怒意自心底而上,喝道:“你并非黎氏皇族中人,名不正言不顺,安敢继承皇位?来人,还不将此乱臣贼子拿下?!” “名不正言不顺?” 应翩翩无视向他逼近的侍卫,哂然一笑,说道:“不知你是以什么身份口出此言呢?” 说着,他目光向着旁边一扫,朗声问道:“殿中御史何在?结党营私是为何罪?殿上僭越是为何罪?对上不敬是为何罪?” 应翩翩一语问出,其他御史尚未及反应,立刻便听殿外有人愤然回答:“是为乱政谋权,论例当斩!” 刚刚才被拖出去的黄熙大步回到殿中,毫不犹豫地向着应翩翩低头拜下:“臣见过陛下,吾皇圣安!” 黄熙安然无恙,神采奕奕,显然是应翩翩救下了他。 他的举动仿佛是在暗涌夜色中飞溅而出的火星,短暂的沉默后,有越来越多人的不约而同地向着应翩翩跪拜下去,口中高呼“吾皇圣安”。 应翩翩微微颔首,目视左丹木,淡淡说道:“不得人心者,终难得天下。你本末倒置了。” 左丹木棋差一招,终究令事态发展到了这般局面,眼下知道已经难免一战,反倒从之前的惊怒之中冷静下来。 应翩翩来的这么快,行程又隐秘,带的兵马一定不足,而这两年多以来,左丹木趁着他们在边关征战的时候,却已经对宫中的守卫进行了严密的部署。 应翩翩千里迢迢赶到了他的地盘上,既然要战,谁怕了谁也不好说。 左丹木冷冷一笑,手抚腰间,只听清脆的碎玉声响起,他腰间的玉佩落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碎玉飞溅中,外面的宫门“砰”一声重重关闭,紧接着铁甲侍卫蜂拥涌入。 四下顿时杀气横溢。 左丹木喝道:“将这殿上意图谋逆之人通通拿下!” 一片剑锋出鞘的声音响起,前面的侍卫们便想去擒拿应翩翩以及那些向他叩拜的臣子们。 应翩翩似笑非笑地将眼睫抬起,面对汹汹杀气,不禁抚掌而赞:“好威风,好霸道,左丹木,你来到西戎短短三载,竟然能有这样的威势,真是让玦大开眼界。” 他的神色倜傥风流,宛若刚刚欣赏完一场极为精彩的好戏,可吐字之间,却已带着凛冽的杀伐决断之气:“可是你不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轻易了吗?” 随着应翩翩的轻语,瞬时间,银光霍霍,刀声再响! 众人抬头四望,发现刚才包围在后方未动的两队侍卫竟然同时举起兵刃,然后,架在了前面那些要去拿人的侍卫们脖颈上。 变故突生,几乎是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左丹木的人就已经被全部制住了。 ——这场没来得及发生的剿杀立时中止。 “这、这是……” 左丹木退后两步,心脏狂跳,片刻后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宫殿中的一处席位,厉声喝道:“裴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