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父子二人离开之后,桓羡又回了栖鸾殿。 她仍倚坐在榻上,靠着床被呆呆地发愣,长发披散,雪颜乖糯。视线空落落地消融在初秋暑气未散的空气里,连他走近了也没发觉。 “栀栀在想什么?” 他在榻上坐下,伸臂将她搂入怀中,甚至顺手理了理她肩上披散的如瀑长发。 薛稚回过神,脸上还不及蕴出温顺神情,适逢芳枝捧着已经晾好的避子汤进来,他顺势接过:“给我吧,你出去。” “刚刚,陆氏父子过来了。”他舀了勺药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嘴上道。 这话说得奇怪。薛稚不由诧异转眸,那勺黑乎乎的汤药已递到唇边,她对上兄长如平林新月清淡的眼。 他是要,喂她吗?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低鬟轻轻道:“我,我自己来……” 怕他动怒,她甚至勉力笑了笑,温婉乖巧地解释:“这样一勺一勺的喝,很苦的。” 桓羡便把药碗递给她。薛稚她接过,双手合捧着药碗仰头咕噜咕噜地喝着,饮水一般,看得桓羡不禁皱了眉:“慢一些。” 他起身去端温水,回来时,她已经喝完了那碗药,正因了汤药的酸苦捧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药碗在榻边案上打着旋儿。 桓羡将水递给她,一面替她顺着背一面又忍不住斥责:“急什么,无人和你抢。” 心间却涌起方才看见她无意识地恐惧自己时、那种莫名而又淡淡的怅惘来,心上如蜂蛰。 她从前是很怕苦的。 就算是七夕的时候,也要他一口药一口糖连逼带哄地喂。 短短几日,竟修炼得苦药穿肠也没有半分异样。 虽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她理应承受,他从前也总嫌弃妹妹太过娇气,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却并不能生出半分欣慰。 毕竟,是他在发泄欲念行强迫之事,却要她来承担避孕与不慎怀孕的恶果。 “哥哥和我说起陆氏做什么?” 出神的一刹那,薛稚已经饮过温水慢慢平复了下来,两颊也由艳若霞光的红褪为了含烟春桃的粉。 嗓音轻轻细细的,神情乖顺,似乎并未服用避子汤而委屈半分。 这样乖巧的妹妹呵。 他不为所动,屈指在她雪白鼻梁上轻刮了刮:“我问陆氏父子如何看待谢家的事,陆氏父子,可尽都给他们说好话呢。” 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薛稚眸间微朦。他已捏了捏她柔嫩的颊,淡笑道:“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不让他们误会,又怎能逼得狐狸自己露出尾巴呢。” 老贼现在给谢氏说好话,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而他亦并非真心要治谢家于死,不过借此机会,将陆氏党羽一网打尽。 薛稚听出话中深意,看向他的目光便由伪装的温驯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希翼:“哥哥将谢氏下狱,为的是对付陆氏,是吗?” “栀栀也不笨啊。”他淡笑着睨她一眼,如春风拂面的和煦,悄悄似乎心情不错。薛稚想了想,轻轻侧过脸偎进兄长暖热的颈下,十分亲昵的姿势。 她已很少有如此依恋他的情态,桓羡心间微滞,转过目来,在她额间轻轻动着唇,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双臂搂着他纤劲的腰,偎得更紧了些:“栀栀喜欢哥哥,想和哥哥亲近,哥哥可以永远对我这么温柔吗?” 她仰头乖巧笑着,期待地望着他。 长而密的眼睫温顺地搭在雪白的芙颊上,留下淡淡的两痕青影。温顺极了的模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