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半分线索,只得从别处打听。此时既提笏上奏,必是有要事发生。 桓羡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淡漠:“爱卿请讲。” 范中丞遂将那件云锦冕服的事道来,原来,此物虽是从谢氏府中搜出,但他们却从其织造工艺寻到了锦署,抽丝剥茧,一路查到了当初负责织造、在逃跑路上被兵士抓住的织造工匠,一番拷打之后,得知了命他们裁锦制衣的背后之人。 不是别人,却是太常博士王仪家的管事。 当那件锦袍与王家管事被御史台带到殿中来时,王仪脖子一梗,直挺挺便倒下了。 满座公卿面面相觑,桓羡微微而笑,冰玉似的脸上依旧未有太多情绪:“事情倒是有些意思了。” “来人,将王仪抬下去,羁押于诏狱,由御史台主审。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 原本一场迎接公主回京的欢庆宴,竟演变成卫国公府谋反一案的审理现场,形势更是发生天翻地覆之变化,虽然依旧疑窦重重,但有一件事却是群臣都能预料到的——卫国公府,恐怕倒不了。 先前的谋反之罪,更是有人在背后诬陷。 又对并州之事议论重重。公主虽于国有功,可陛下又怎么能让一妇人参与审理呢?公主说从常周二人的供词中得知不少官员与其来往,又不知、会牵连到谁…… 群臣窃窃私议着散去,万年公主亦跟随天子去往玉烛殿。离开大殿的时候,仿佛心有所感的,她回头望了眼立于人群之间的红衣官员。 他正立在殿外斜射入窗的阳光里,向长官汇报此次幽州之行,身姿皎若玉树,挺如青石。 想起方才他字里行间对自己的维护,纵使已被世事磋磨得心如止水,万年公主心间也还是有如暖流涌过,泛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从来没有男子对她这般维护过。 便是她的丈夫,所谓爱人,在她被他的妾室羞辱时,明知是嫁祸是诽谤,也不闻不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狼狈地为自己挣得尊严与清白,更要在他死后,下旨要她殉葬。 “皇姊在想什么?” 天子声音自身边传来,她欠身一福,婉婉说道:“我也许多年未曾见过皇祖母了,想去宣训宫探望,还请陛下应许。” 桓羡面色柔和:“也好。” “祖母对我将卫国公下狱一事误解颇深,有皇姊在,也好替阿弟从中解释一二。” 万年公主眼睫微颤,笑了笑,屈膝行礼道谢。随后,便在宫人引领下,往宣训宫而去。 解释什么呢。 她想。 陛下虽是做戏,对谢氏的打压却不是假的。经此一事,只怕卫国公心气尽丧,届时便是再多加官作为补偿也无济于事了。 其实她也不懂,远在柔然的这些年,她有陆陆续续打听朝廷的事。知道卫国公一向淡泊名利,别的士族是削尖了脑袋往权力中心钻,他却是急流勇退,这些年只领了个散官,不然也不会为儿子选择乐安公主这门婚事了。 那位第一代卫国公的确战功赫赫功高震主,却也得善终,历经三代,卫国公府一脉已是对朝堂毫无威胁。为什么陛下要拿他开刀…… 绚烂景色如流水般自身侧淌过去,她忧虑重重,也无心贪看旧时宫苑。 只是想到,听说那位乐安公主作为犯人家属也被软禁起来,到底是名义上的姐妹,兴许她得找个时间去探望。 —— 御史台行动迅速,当夜,便将初步审理得到的王仪的状词递进了玉烛殿里。 桓羡并未拆封,直接了当地将提心吊胆了一日的陆氏父子叫进殿中,将那一叠状纸都扔给陆升:“令公自己看吧。总归是些污蔑之词,朕就不看了。” “陛、陛下……?”陆升震愕,难以置信地望着君主,双手皆在颤抖。 王仪那种士族出身的软骨头,会供出他不足为奇,故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