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桓翰心虚地唤道。 “你出去睡。”何令菀眼也不抬地说。 桓翰应声便要出去,却被叫住:“对了,这些被子可是新的么?” 知她是嫌弃自己,桓翰有些尴尬,嘴上倒应得很麻利:“当然。臣弟不敢冒犯嫂嫂……” 自己都已被贬作了他的王妃,还唤什么嫂嫂。何令菀心头微恼,转念一想,这人对她有愧才会如此,因而也没阻止,只道: “你出去吧,以后你我各自相安即可。没事不必来见我。” “还有,我不喜人多,你后院那些姬妾你自己看着办。” 她本意本是叫他不用叫那些姬妾过来见面,不想桓翰乖乖应了声“哦”,道:“那我明日就把她们都遣散了,不让她们打扰嫂嫂。” “随你。”何令菀被那一叠声的嫂嫂唤得有些烦,想想以后还得和他接触,闻见那一身的脂粉味也是恶心的,故而也没作解释,只道:“我困了,你走吧。” 桓翰不敢有违,人模人样地行了礼离开。张贴着囍字的门扉在眼前合上,何令菀心间忍了许久的酸涩才攀上鼻峰。 后悔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还是有一点点后悔的。 后悔与虎谋皮,后悔信了那人会有良心,也后悔冒险行事,人生中唯一一次的豪赌,竟以满盘皆输为结局。 但她并不气馁,桓楚的天子不会只有他一个,不管天子是谁,她是一定要做皇后的。 —— 尽管天子对何氏女的处置尚算妥当,但朝中尚且传了些风言风语出去。认为天子贬何氏女为宗室妃,并不仅仅只是因其抗旨。陛下在大婚时径直消失,南下去寻那毫无血缘关系的乐安公主,回来后就贬斥了曾经的准皇后,也不得不说有些惹人遐想。 对此,薛稚本人却是尚不知晓的。她又被带回了漱玉宫,看见通红着眼迎上来的青黛木蓝,心头愧疚难当。 “真是难为你们了。”薛稚道,“我走后,皇……他没为难你们吧?” 木蓝摇头,啜泣着说:“公主平安回来就好,我和青黛都很想念您……” 她点点头,抬眼扫过因入冬而萧瑟许多的宫殿庭院,墙上的紫藤花已尽掉落,檐下金笼里几只雀鸟无精打采地立在栖杆上,心头顿时涌上悲戚之感。 她又要被关在这里了。 也许是一辈子。 她向芳枝打听了兄长对于丈夫的处置,听闻是被送往了江州,说是团练副使,实际不过是州郡军队里负责组织军士屯田的官儿,与他的抱负相比自然相去甚远。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那么,此生,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心间酸涩如秋风涌动,薛稚噙泪垂首,忍住了即将漫下眼眶的泪水。 次日,宫中有女官过来,要教授她宫规。 “皇兄要我学这些?”薛稚不解。 她又不是掌管宫中法纪的女官,更不会替他打理后宫。他让人教她这个做什么! 奉命而来的女官古板而严厉:“下官不知,下官只是奉命。还请公主配合些。” 薛稚无奈,只好云里雾里地学了一个时辰。略休息了一刻钟后,又有女官前来,说是奉命前来教授她礼仪。 然后是文学,然后是算术,然后是四书。甚至还有亲蚕礼一类的礼节……一整个白日薛稚都被迫在殿中学习课程。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