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从月下老人庙求来,被她贯以玛瑙石送给他,说祝福他和未来的嫂嫂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当时他只戴了这一条,且自被她系上后就再未取下,眼下的这一条则是在镜湖之畔的小木屋的时候他予她戴上,她也给了他一巴掌,但或许是惧怕他的报复,从那之后也并未取下。 眼下,它却断掉了。 桓羡心间涌上一片如月光的凄寒,总觉得是什么不祥之预兆,忙下榻去拾。一面又道:“总这么倔强,怎么就是不肯服软呢?” “从前,你不是做得很好么?如今怎么就不肯了?” 他没有将那玛瑙石带上榻,而是放进衣架上搭着的袍服之中,预备明天重新用丝绳串起来重新替她戴上。 只是终究是不祥之预兆,心间不舒服得很,原先的怒气也因之消散。 清夜无尘,帷帐间沉默依旧,轻薄的青帷在月色间无风自摇。 桓羡有些尴尬,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本不欲将她逼得过紧,只是气性上头被她骂了几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谢家,不能总是用谢璟和谢家来要挟她。 那,又要怎样她才肯安心留在他身边呢? 他冥想一刻,最终启唇唤她:“栀栀。” “给哥哥生个孩子吧。”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有了孩子,有了血缘上共同的维系,她总会认命服软的。桓羡想。 纵使她不再认他这个哥哥,届时,也有一重关系永远无法否认,永远无法挣脱。 她如一尊玉雕,死寂得连呼吸也没有,好半晌,他才闻见凄婉欲绝的一声:“桓羡,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没有死?” “你当初为什么不死在雪地里?为什么死的是太妃不是你?老天又为什么要我遇见你?我宁可当年你死在我眼前也绝不会救你……我为什么会瞎了眼救你这样的禽兽!为什么!” 桓羡一愕,心间痛如撕裂。 片刻后,寂静里重新响起他温和得敛尽风雨的声音: “是啊,谁让栀栀捡到哥哥了呢,既然捡了哥哥,自然得负责哥哥一辈子。” “栀栀也别忘了,是你和你娘杀了我阿娘,一尸两命。你娘死了,我娘的命就一笔勾销。但我那个还未出生就死去的弟弟或是妹妹呢?又怎么办呢?” “让他托生在栀栀的肚子里,好不好?”他轻笑出声。 薛稚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 自这一夜过后,接下来的七日,桓羡皆是宿在了漱玉宫。 她不想理他,每次他来,待他都十分冷淡,不行礼,不答话,连被他重新系上的赤绳子也被解了下来,丝绳被剪得粉碎。 那玛瑙虽剪不破,却也被她扔弃多次,每一次,都被看管她的宫人捡了回来,重新送往玉烛殿。 至此,桓羡原就所剩无几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不再惯着她,派人将遗留的红玛瑙珠重新贯以金丝,强硬地系在了她足上,再解不开。同时收缴尽漱玉宫中一应利器,将她关在了内室。 薛稚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哪里也不许去,每日会由芳枝来送饭,青黛和木蓝皆被隔绝在外,不得探视。 起初她不肯吃饭,闹绝食,但很快就被他用远在陈郡的卫国公夫妇与初抵江州的谢璟威胁——他总是这样的,连威胁她这件事,也可以做得十分熟练。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