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只有这一句话。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又怎么能…… 她好似堕入一片空明皎洁的月光里,温柔的春江潮浪被夜风徐徐吹拂而上,连吞灭意识时也是温柔至极。她渐渐陷入那片潮水里,再恢复过来意识时,桓羡正坐在榻边,以软巾擦着脸,烛光下的脸色已有些不虞。 “栀栀下回也要这般帮哥哥。”他忽然转目过来,看着她。 薛稚残存的酒意近乎一瞬全醒了。 她想起今日未尽的事宜来,心间一阵近乎窒息的痛楚,不过片刻,含情凝睇的双眸却析出怯怯的眸光:“哥哥……” 他会意,攘着毛巾擦了擦鼻尖缀着的水珠,俊美的脸靥在烛光下挂了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是不要哥哥吗?” “还肯不肯要哥哥?” 她看着他的目光似流露出些许哀怨,脸颊通红,轻轻点头。 烛火明明,薛稚看着模糊在泪光中忽远忽近的人影,仍是竭力咬唇抑制着逸到唇边的呼痛声。 小腹处直直欲坠,疼得她面色发白,却全被压在还未消退的酡红里,她努力扬起唇角,开口声声沉醉地唤他“哥哥”,似是诱着他再重一些。 眼角流下快慰的眼泪来,是心满意足,是大仇得报,沿着腮边流进耳朵里,却是疼的。 这夜内殿的烛火一直到半夜也未熄灭。正要揽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她一同睡下,忽然摸到满手的温热,桓羡低头一视,竟是一滩鲜红的血。 那血色泽艳红,绝非女子葵水。他脑中嗡嗡响了一刻,一片空白,忽然急声朝外唤: “快,传御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这夜, 漱玉宫的灯火再未熄灭。宫殿内灯火通明,宫人忙忙碌碌, 不知换了多少盆水, 才将那血止住。 “哥哥……疼……” 薛稚倒在床帏里,虚弱得像一朵随时皆会被东风吹散的素柰花一般,额上冷汗密布, 眉眼间都是泪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泪水之后, 眼中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她终于成功报复到他了。 是她让他亲手杀了他的孩子,就算疼上这么一回, 也值得! 她的恨与怨都掩在泪水之后, 桓羡自是没能发现。从来泰山崩于前不改形容的人,此刻面上却全是慌乱, 握着她手焦灼地安慰: “没事的,哥哥在, 栀栀不会有事的……” 她勉力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尔后放心地陷入了昏迷。 那一胎自是没保住,她因剧痛而昏死过去, 脸儿在暖艳烛光下也如新雪白纸的苍白。 桓羡坐在榻旁, 一双俊眉担忧长敛地看着熟睡中的妹妹,未有束起的长发有几缕沾着面上, 眼神空洞,带着悔恨。 御医已把过脉了,开了副方子,踌躇片刻才道:“陛下, 请恕老臣多嘴。” “女子怀妊初期胎像不稳, 本是不能同房的, 公主的身子骨亦算不得很好,实在经不得您这样折腾,纵使情爱再难割舍,也当要节制才是……” 涉及皇家密辛,他本不该多嘴,但乐安公主也着实太可怜了些,此番过后,说不定此生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医者仁心,也就忍不住多言了几句。 “我不知道……”桓羡懊悔地喃喃。前些日子他才替她把了脉,并没把出喜脉。方才她因醉酒实在乖顺,一直勾着他,再加上他也饮了些酒,一时情难自禁…… 哪里会想到,她竟是有孕了。 更不会想到,孩子……他心心念念盼了这样久的孩子、血缘上的维系,竟悄无声息就来到他身边,在他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就没有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和她的孩子……害得她这样…… 见他自责,老御医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提了药箱下去查看药熬煮的情况了。桓羡一人独坐在榻边,看着妹妹睡梦间苍白如纸的容颜,曾经的噩梦仿佛又袭上心来,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心亦冷寒至了极点。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