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烦躁,直截了当地道:“别和我说这些,你到底见是不见……” 她那张牙舞爪似的怒气似乎一瞬平静下去,低低地呢喃:“我想见他。” 无心去想桓羡为何如此,仅仅就是想见他罢了。 桓羡在心间冷笑,面上则颔首同意:“午后,叫他来见你。” 视线扫过花绷子上栩栩如生的图画,再度敛眉:“栀栀,没记错的话,你还从未给我做过什么……” 她面色漠然,低着头:“知道了。” 步出主殿后,桓羡又叫来了芳枝。 “下午你领谢璟进来见她,给朕好好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未时,芳枝果然引了谢璟来碧华宫。薛稚看着立在门前高大清瘦的青年,手中的罗帕一瞬落在了地上。 快一年未见,他人比从前消瘦了许多,原本阳光俊朗的脸上即使是笑着也尽是颓废失意,薛稚眼眶一涩,快步走了过去。 风吹衣袂飘摇举,好似雨燕投林。 谢璟却退后一步,语声微涩:“臣见过公主。” 薛稚怔愕地停住脚步。 “芳枝,你下去吧。”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吩咐道。 忆起陛下的吩咐,芳枝犹豫了一瞬,终究退下。门扉合上,确认她离开后,薛稚才轻声问:“你还好吗?” 谢璟抬起颓然的眉目来:“臣很好。公主好吗?” 薛稚的理智忽被心间突然涌上来的酸涩击溃,上前抱住了他,将脸偎进他怀中。 谢璟没有再推开她,轻轻拥着她,耳郭轻贴在她耳侧,二人拥抱了许久也不曾分开。 这几日于他而言过得就像做梦一样,忽然便被调到京城,忽然便要他掌管禁军,忽然便允了他来见她,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怀疑天子的用意。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他想她,想再见她一面。 薛稚平复了一会儿,从他怀里抬起头,和他说起了正事:“皇兄说让你在他走后接管禁军,你接受任命了吗?” 谢璟神色一黯:“我父母宗族都还在他手里捏着,又有一重民族大义在上头压着,怎么可能不接受。” 他也不知桓羡为什么调他回来掌管禁军,若不是北方战事是真,便要怀疑对方另有图谋。 可,他再恨天子也不能在此时生事,北方异族入侵,身为汉人的他却在背后捅刀子,届时边境失守、国内大乱,要万千生灵都做他之不甘的牺牲品,他谢璟做不到。 再且,留在建康,他还有他自己的打算,此处离广陵不远,正可联络旧部。只是……被人这般有如棋子轻视、操纵,还是憋屈透了。 薛稚微微放下心来,又为他抱不平:“可你也不能总是这样,为他所控……” 可他是天子,又能怎么办呢?杀了他吗? 薛稚心惊肉跳,与他对视的目光中写满了惊恐。却又很快抑下。 不……他们不能在这时候生事。桓羡再不济也算个为国为民的君主,此时大敌压境,断不能做弑君之事。否则届时,天下必将大乱。 谢璟亦读懂了她的想法,握着她手轻声道:“栀栀,别再等我了,我不想再拖累你。” “你和陛下好好过吧。他人虽阴鸷,待你终究是不同的,别再那么倔,你要学着服软,他是天子,和他硬碰硬对你没有好处……” 薛稚内心百转千回。 她当然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他已是完全没可能了。伯父一家都被她害得这样惨,于情于理,她都该早一些放手,让他从这段感情中脱身。 双目一点一点盈上晶莹的风露来,她涩声应:“好。”心内却痛得有如五脏六腑生生裂开。 谢璟心间亦不是那么好受。 尽管理智知道,分开才是对彼此有利的选择。但多年感情,又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