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若是和严爷长得一般高大就好了。” 林殊文的心事写在脸上,严融之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忽然别扭,只道:“走路当心,别摔着。” 林殊文摸了摸发烫的右耳,眉眼弯弯,尽力跟上男人的步子。 * 回到旧屋,严融之把螺处理了。 林殊文听对方的吩咐去石灶旁边拿盐,还找了一把铁锹。 严融之在井边先打一盆清水,倒进足够的盐,再放入铁锹。 将螺反复筛洗几遍后,置于盐水中,等螺将泥吐干净就好。 他拿起装盐的罐子进屋,林殊文手上没事做,也要跟着。 严融之看着人:“从地里拔些葱蒜洗干净送进来。” 领到活儿的少年像只小鸟儿似的跑去菜田,严融之视野只于一抹青色布衣笼罩的纤细背影,摇头一笑,用水泡一会儿云耳,把笋剥了洗净切好,又去菜地拔了几片山篓叶剁碎。 暮色逐渐四起,严融之炒了一道蒜蓉虾,用山上采回的蕈子熬汤,待米饭蒸熟,先盛出一碗晾凉让林殊文早点能吃上。 院内的驱蚊草长势繁茂,夏夜很少受到蚊虫叮咬。 斜阳沉没后吹起的风凉爽不少,是以晚饭在院子吃。 林殊文端起一菜一汤送到圆桌上,端详严融之给自己先打的饭,拿出另一个碗,另在盛出一份米饭多的。 他捧着碗,道:“严爷,在我院里这儿用饭好么。” 严融之:“好。” 这份邀请来之不易,林殊文素日里避人都来不及,愿意留人在旧屋用饭,已是他鼓起胆子做的事。 用过晚饭,严融之检查泡在盐水里的螺,泥沙还没吐干净。 他道:“这盆螺先放着。” 林殊文乖乖应声,看对方要走了,连忙喊:“严爷,等一等。” 男人高大的背影立在门外,月色倾在一身墨袍上,泛出暗幽的微光。 很快,林殊文提了盏灯走出,将灯柄递去。 “虽有月色,但还是带盏灯妥当些。” 严融之接过灯:“进屋吧,锁好门,早点歇息,明日无需起早。” 村里的农户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农忙,春季最忙碌,入了夏,暑热难熬,农民多数都赶早或在傍晚前把活集中做完,正午最热的时候就在家歇着,或挑处凉快的地度日。 这还都是家里需要吃饭的嘴多一些才日日忙碌,像林殊文独自居住,春夏两季栽半田的菜,足够他一年的口粮。 严融之又道:“养鸡用的棚子,明日顺便替你看看。” 林殊文垂眸:“可是……” 严融之:“几块板子的事,若想学,我教你。” 比起让林殊文感到受之有愧,严融之用勾起对方好奇的办法转移注意力,如他所料,少年答应了。 严融之让林殊文在门后落好锁才离开。 ** 深夜,本该是沉睡的时候。 寝屋里的少年辗转反侧,不一会儿,光亮映在窗檐上。 伴着连绵起伏的虫鸣,林殊文穿鞋下床,坐在椅子上发会儿呆,起身去把矮柜里雕了一半的木块取出。 原本只想打发时间,等倦意重来再躺下,这一坐却挨到将近天明。 林殊文握着刻刀的手指攥出凹凸不平的痕迹。 第三只猫雕好,以半趴的姿势舔着尾巴,灵动憨态,甚为可爱。 他把猫收进木盒中,微微伸展懒腰,惊觉天就要亮了。 林殊文重新爬上床躺好,双眼闭起,这时候村里是最安静的,待他合眼渐入梦境,村中各处开始打鸣的鸡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 严融之接近正午才来了林家旧屋,差人从处理好的木材里挑出一批板子送来。 他敲门静候,稍刻才见少年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门。 林殊文羞愧道:“严爷,方才我趴在桌上睡着了。” 严融之进屋看到放在桌上的书,以及少年脸颊浮出的红印子,问:“夜里没睡好。” 林殊文含糊其辞,未言明自己雕了大半宿的木头。 严融之道:“从库房带了几块板子,图纸早时已经画好,一会儿就能搭棚。” 话音未落,把带来的凉面和莲子糖水从食盒取出,道:“陪我吃一点,可好?” 放着让林殊文独自吃不一定答应,换个法子,便没有拒绝的余地。 凉面洒了香浓的肉酱和酸甜可口的黄瓜丝,萝卜丝,碎豆子。豆子熬得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