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也是爱妈妈的。 在妈妈生病以前,她不是无法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浓厚情谊。 她从未怀疑过父母之间的感情。 甚至一直很庆幸自己的爸爸妈妈鲜少吵得不可开交互相伤害,她原本生活在一个堪称幸福模板的家庭。 但更因为如此,医院的那幕才令她无法介怀。 无论在心底里做过多少次心里建设, 那一幕给她带来的崩塌感始终萦绕在脑海。 灰扑扑的一片, 墙皮破裂耷拉在墙面上。 所以苏羡音每次跟着苏成桥来墓园时都很沉默, 所有想跟妈妈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在心里默念, 祈祷妈妈能听得见。 …… 苏羡音这次起得很早,南城下了一夜的雨, 她夜里窗户没关严实,清早吹进阵阵带着潮气的寒风,将她的睡意一点点驱散。 六点, 她彻底睡不着觉了。 在被窝里赖床赖到六点半,她起床给自己做个早餐,刚坐在客厅剥着鸡蛋。 孟凡璇醒了,摸着她的头,小声问她:“我等会儿送你去?” 苏羡音:“没关系,我已经约好车了,吃完就走。” 孟凡璇没坚持,只是嘱咐她下雨天要小心。 刚出门的时候还是阴郁的小雨天气,苏羡音撑着一把黑伞,捧着花走进了墓园里。 墓碑很干净,被一夜的雨水冲刷过后更显得洁净莹亮。 昨天苏成桥留下的花束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灰发白,苏羡音将花束收起来靠在一边。 妈妈的遗像上的笑容很和蔼,苏羡音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好像多年来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子有了宣泄口,她扶着墓碑,低声絮絮,从高考讲到上次国庆回家。 再喘气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泪水已经淌了满脸。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经常想起妈妈,在隐藏情绪方面她已经做到熟能生巧运用自如。 算起来,甚至都没有高中时候那么敏感了。 但想念好像只是埋藏在地底下的美酒,时间越久,启封时就越是醇厚。 苏羡音被这铺天盖地的思念之情淹没,任由泪水淌遍她脸颊,滚落至她衣襟。 她真的还是,很想念妈妈。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苏羡音打了个哆嗦。 她哭得太专注,讲得太认真,抬头望天才发现天色愈发阴沉,黑云像是要把整片天给压下来,风吹的她的黑色风衣簌簌作响,衣领被风刮起来盖在脸上,雨伞伞面也像是要被风掀翻,她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伞柄握牢。 她按下接通键。 陈浔首先听见的是呼呼的风声。 于是他问:“你在外面?” 苏羡音:“我有点事,请假回了南城。” “你声音怎么了?又感冒了?” “没。”苏羡音闷闷的。 “有事吗?”苏羡音反问他。 “没什么,就是……”陈浔难得在电话里也犹豫,半晌又坦诚地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一种念头想给你打电话。” “但是,你到底在哪?” 风雨雷电的声音太嘈杂,陈浔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并不清晰也并不真切,但苏羡音还是听到了他话语里的一点焦急。 她被这风吹得眼泪都干涸在脸上,连做表情都艰难,却莫名因为这句话,一滴热泪又滚落下来。 两人就这样拿着手机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陈浔打破了这场沉默。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苏羡音。” 他温柔得像是在梦境。 “为什么哭了?” 苏羡音的眼泪更加汹涌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