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期布置,怎么说也得半年之后了。” 祁宥收回视线,又看向那袅袅香烟,嘴角带上一丝讥笑,“我以为萧家和薛氏一样,在殿选中做手脚,原来是明目张胆地在琼林宴挑起人来了。” “‘和薛氏一样’……是什么意思?”霍晁吃力地理解着祁宥的深意。 陈元思眸光却闪动着思索的精芒,“原来是这样……薛家竟然胆大妄为至此……” “什么意思?”霍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你、你们的意思是,薛家竟敢在殿试中浑水摸鱼?” “看样子,薛家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元思凝神,继续分析,“他们能怎么做……泄露考题……亦或是调换考卷?” 不知想到什么,陈元思的脸色狠狠一变:“柳之衡……是了,以他的才华,怎么可能名落孙山……” “柳之衡是谁?”霍晁问。 “他……是我爹爹多年前的一位门生,其实几年前他便通过了会试,只待上京殿选。可是他母亲却突然重病,之衡兄只能放弃殿试,回到霍州照顾母亲,不过……” 陈元思只觉得身体微微刺痛,手指麻木地抬不起来,“他母亲去世后,之衡兄守孝三年,直到去年除丧脱服,重新考取功名。” “爹爹曾说柳之衡德才兼备,若得机缘,哪怕是出将入相也未尝不可。当日得知他落榜,我本以为是之衡兄因为母亲之事伤怀,还没从中走出来……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薛家。” 霍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让陛下彻查一番?可是我们的手中没有证据啊……” 元思将希冀的目光望向崔锦之和祁宥,“殿下既然丝毫不震惊公主嫁我之事,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薛家科举舞弊一事。” “此事一旦被揭发,陛下自然不会顾得上公主出降。”他继续问道,“殿下一定已经掌握了证据,只待揭发,对不对?” 祁宥没有说话,整个人沉寂在元思澄澈透明的眼神。 其实陈元思猜测得十分准确,甚至……柳之衡这个人,都是他递到了薛家的手里。 胸口突然翻涌起一阵恶心,祁宥的指尖极力地蜷缩着,为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名为“良知”的东西感到可笑。 他明明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为了报仇血恨,为了让所有的人付出代价,他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污,忠良奸佞,悉数斩于剑下。 是不是好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分别。 柳之衡,不过是他同薛家争斗中的一枚棋子罢了。棋子是死是活,在被利用后又该何去何从,同下棋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此刻,想必柳之衡已经得知自己的考卷被人调换了吧。 再无退路。 他的面容在跳跃的烛光下似明非暗,淡漠的近乎诡谲可怖。 极其缓慢地轻声开口:“朱卷与墨卷悉数封存在翰林院,如今科举结束,再过几日,翰林院的甲卫便会被悉数撤走。” “不过你不必担心薛家会急于销毁,因为……”少年的眸光中带着点点寒星,冷如冰霜,漠然地望向乌云翻滚的夜幕,“柳之衡已经知道了。” “轰隆——” 天边猛然炸裂开一声巨响,春雷滚滚,狂风呼啸,带着一阵急促而激烈的雨点兜头而下。 纷纷扬扬的雨丝迅速汇聚成一道横流,顺着檐脊流下,雨声都不住地轰鸣起来。天空骤然闪过一道亮光,划破沉重乌黑的云团。 苍穹之下滚雷阵阵,挟裹着汹涌的炸裂之声。 “咚!咚!咚!” 而更加沉闷厚重的鼓声却轻易压过了惊雷,带着岳撼山崩的决绝,响彻云霄—— 千年祸起犹惊蛰。 不知是何人,敲响了登闻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