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诏令。 嫡长子祁旭,悖逆圣意,禁足于景王府内。 到底还是心软了,不痛不痒的旨意,并没有封死祁旭的后路。 可惜高高在上,自出生以来就顺风顺水的景王,怎么受得了圈禁府内的屈辱。 于是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在此刻骤然迸裂—— “崔大人。”一位面生的禁军握着腰间佩刀,立于牢房外,沉声道:“陛下有旨,着令我们即刻放您出诏狱。陛下如今正在太和殿等着您,请吧。” 丞相衣袍整洁,面容沉静,丝毫看不出来关在诏狱多日,她视线缓缓掠过门外的禁军,心中无奈。 不知道祁宥有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呢? 刚同他们踏出诏狱,崔锦之抬头看向远处的沉沉夜幕,总觉得空气中都流动着肃杀之气。 陈元思带着一众将士急急忙忙地向诏狱奔赴而来,身旁的禁卫军突然上前,铮的一声拔出佩刀,稳稳地架在了崔锦之的脖子上。 陈元思投鼠忌器,只能停在不远处,怒道:“你可知那是崔相!若伤了崔大人,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上头点名要的便是崔相。”禁卫军动了动长刀,冰凉的锋刃贴上她温热的脖颈,“得罪了,崔大人。实在是怕出了乱子,只好请您这样跟我们去太和殿了。” 手上不轻不重地推动着崔锦之,架着她向太和殿走去,元思带着几名精锐跟着,又不敢太过靠近。 令和帝全身都在发抖,被李公公搀扶着站在太和殿外的丹陛之上,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文武百官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面上。 王道的尽头,祁旭身着甲胄,骑在骏马之上,用幽沉晦暗的目光和他对视着。 黑压压的禁卫军将这里团团围住,气氛沉寂到落针可闻。 突然,一角骚动起来,将太和殿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禁卫军向两边散开一个通道—— 丞相被禁军架着脖子,带了进来。 陈元思无法,只能跟着束手就擒,心中只盼着殿下的安排万无一失。 令和帝抖得更加厉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奸佞权倾四海,蒙蔽圣聪,才令父皇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祁旭高声道,“儿臣今日于此,特率禁军与通州将士,锄奸扫恶,以清王道!” 王宾鸿自地面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手呈上一道拟好的圣旨,缓慢地行至令和帝前,平和地开口:“楚王祁宥,早生不臣之心,同丞相、定远将军勾结,致使天下大乱,还请陛下扫除昏氛,还朝野清明。” 令和帝目眦欲裂,狠狠地拂开那道圣旨,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气喘吁吁道:“……一派胡言!乱臣贼子,安敢以下犯上!” 王宾鸿耷拉着眼皮盯着染上灰尘的圣旨,微微侧身,看了眼一旁的何参。 身旁的禁军立刻从跪着的队列中抓出一位官员,一路拖行到丹陛之上,只见那官员涕泗横流,哀嚎求饶。何参大步上前,一把抽出佩刀,紧了紧手心便重重地挥下! 只听噗嗤一声,滚烫的热血溅了令和帝一身,他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无声地张了张唇。 何参诧异地看了眼同样满身血污的崔锦之——她面容沉静,从容淡定地看着这生死景象,胆色犹在皇帝之上。 王宾鸿捡起那道圣旨,抖了抖浮尘,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令和帝怒极反笑,吸了口气,将情绪平定下来,“统领大燕整个兵权,还握着禁军和通州大营的调令,朕从未防备猜忌过你一星半点,更是将你的女儿许配给朕最珍爱的儿子。” 令和帝冷笑道:“王宾鸿,你就是这样同朕的好儿子勾连着,来报答朕多年的扶持吗?” 太尉不为所动,平心静气地回道:“老臣世代为大燕臣子,不忍看宦竖虐民,不愿看虎狼执掌国柄,只愿匡扶正道,身死不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