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破大天,他敬王不过是酒后失德,裴宣能怎么说? 裴宣可是殴打皇亲国戚,到时候大理寺卿问他为什么要殴打敬王,裴宣说,因为敬王要欺辱他。 这种话,怎么会有男人说得出口? 敬王这样想着,心中也有了些许底气。 裴宣不敢跟他上公堂,就算此时受气,又能怎样? “明日便是殿试,天马上就亮了,祝夫子快把裴宣带回去吧,收拾收拾,还来得及进宫。” 祝青臣瞧了他一眼,确认身后的杨公公把他的话全都记了下来,没有说话,扯了扯缰绳,准备离开。 想就此息事宁人? 那必定不可能。 只是殿试近在眼前,此处也没有一个能压得住敬王的“主审官”,他现在没精神和敬王在这里白费口舌。就算辩赢了,也没有好处。 祝青臣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拽着裴宣,调转马头,低声对裴宣道:“走。” 裴宣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哑声应道:“是,夫子。” 祝青臣骑着马,握着佩剑,拽着裴宣,缓缓地朝偏门去。 敬王紧紧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目光阴鸷,被祝青臣刺伤的手掩在衣袖里,扭曲成鹰爪的形状,鲜血顺着指尖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待祝青臣退得足够远,他就可以振臂一呼,叫侍卫们一拥而上,活捉他们两个。 可是他不能,门外还有学生。 这群文人,跟野草一样,倘若不能一把火烧尽,就不要一根一根地去揪,他们迟早会反扑。 可敬王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在极力克制着动手的冲动。 祝青臣好像知道他的意图,从始至终死死地盯着他,紧紧握着手里的佩剑。 敬王毫不怀疑,只要他一抬手,祝青臣就会把手里的佩剑甩过来,直接砍断他的手。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祝青臣拽着裴宣,缓缓从偏门离开。 马匹完全退出偏门,檐下挂着灯笼,烛焰跳跃,映在祝青臣脸上。 敬王最后提醒他:“祝夫子,此事到此为止。” 祝青臣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在敬王眼里,便是“达成共识”的意思。 敬王终于抬起手:“关门。” 祝青臣握着的佩剑抬了一下,听见他说的是“关门”,而不是“放箭”,这才放下剑。 从敬王府出来,祝青臣拽了拽缰绳,揪着裴宣,往街口去。 一直到出了这条街,他才停下。 柳岸也带着一群师弟赶了上来:“夫子?” 他们看了一眼裴宣,见他被打成这样,都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裴宣,你被敬王府的仆从打了?” 祝青臣骑在马上,看向柳岸和其他学生,打断他们之间的寒暄:“今日辛苦你们,明日殿试,你们不要在这里久留了,赶快回家去休息。” 学生们再好奇,也只能压下心思,俯身行礼:“是。” 祝青臣瞧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裴宣,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冷:“你要去医馆,还是回家去上药?” 裴宣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回夫子,我的伤不碍事,回家上点药就好了。”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正色道:“去医馆。被打成这样还不去医馆?你这副模样回家去,把你娘吓得魂飞魄散。” “是。” 夫子都做好决定了,还问他。 裴宣更委屈了。 祝青臣知道他委屈,但也不想理他,仍旧拽着他,往前走。 柳岸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上前想要把裴宣给拉过来:“夫子……” “岸儿,你别管。”祝青臣道,“裴宣不听话,与你无关,你今日做得不错,你也快回去。” “是。”柳岸收回手。正好隔壁街就有医馆,专治跌打损伤,还没打烊。 祝青臣下了马,然后把杨公公也扶下来,最后揪着裴宣,把他往医馆里一丢。 “给他抹点药。” 小学徒被裴宣的伤势吓了一跳,带着他们进了里间,打了盆温水,让裴宣在他面前坐下,帮他擦拭伤口,然后抹点药。 祝青臣帮杨公公布置好软垫:“公公请坐,方才吓到公公了。” 杨公公摆了摆手,一掀衣摆,在垫子上坐下,心有余悸道:“老奴活了五十年了,头一回骑马,托祝夫子的福。” 祝青臣笑了笑,再次向他致歉:“实在是事出紧急,对不住公公了。” 他转回头,正巧和裴宣对上视线。 裴宣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