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城外的烟火表演结束。 祝青臣在一众老学生和小学生的簇拥下,站起身来,各自搬起自己的小板凳,浩浩荡荡地往柳府去。 在大师兄家里小聚过年,是他们坚持了几十年的习惯。就算后来,各自成家立业,也总要在师兄家里饮一杯酒水再走。 一行人说笑着,顶着夜风,跟在祝青臣身后。 跟一串小鸭子似的。 “还记得,放烟火的头一年,夫子就带我们来看,也是这样的情形。”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那时候还能穿着单衣到处跑,现在不行了,现在老了。” 柳府已经预备好了,堂中点着炭盆,门窗轻掩着,暖烘烘的。案上摆着饭菜酒水。 祝青臣端坐在主位上,学生们三两结伴,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敬酒:“夫子。” 祝青臣也笑着举起杯子:“嗯,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轮到三个小孩,祝青臣便祝他们:“阿真和昀儿明年科举高中,惊蛰生意兴隆。” 三个小孩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饮尽杯中酒水,然后挤在夫子身边,嘻嘻哈哈地给夫子布菜倒酒。 几个老人家看着,有些眼红。 他们也想黏在夫子身边,打滚撒娇,可他们早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 祝青臣朝他们笑了笑,每人发了一堆红包,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人。 稍饮几杯酒,老学生们便各自回家去了。 柳昀还惦记着文远侯府的事情,凑到祝青臣身边,小声问:“夫子,您现在有空吗?我们……” “有空。”祝青臣端起案上的两盘点心,站起身来,“走,我们去房间里玩儿。” “好。”三个学生齐齐地应了一声,分别从桌案上拿起水果点心、酒水杯盏,准备大吃大喝一顿。 柳岸提醒他们:“别使劲闹夫子,别灌夫子喝酒,玩输了不许闹,要让着夫子,知道吗?” 柳昀回头:“知道了,爷爷,你要来吗?” “我不和你们一起,我就在外面。” 这时,祝青臣把手里的点心重新放回案上。 柳昀忙问:“夫子,不玩了吗?” 祝青臣招呼他:“把整张桌子搬着走!” “好!” 三个学生抬着一大桌点心饭菜,回到祝青臣的院子里。 祝青臣帮他们推开门:“小心点,别把东西砸了。” “放心吧,夫子……” 三个人扛着桌子,稳稳地走进房间。 祝青臣把蜡烛点起来,等看清房里场景的时候,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 “陆大公子,你怎么在夫子房里?” 陆榷抱着手,靠在祝青臣专靠的柔软小枕头上,看样子在房间里等了很久了。 “你们夫子把我藏在这里,金屋藏娇。” 大反派看起来不太会用成语的样子。 祝青臣把门关上,拍拍三个学生,让他们把桌子放下来:“他一个人在侯爵府,没地方去,就让他过来和我一起守岁。” 陆榷抱着手,幽幽道:“他让我一个瘸子翻墙进来,还忘了给我送吃的,害得我快饿死了。” 三个学生都惊呆了,夫子竟然能让瘸子翻墙? 真不愧是神仙夫子,有神力加持的那种。 祝青臣瘪了瘪嘴,把他从床榻上拽起来:“哪里就把你给饿死了?只是耽误了一小会儿而已。” 一行人围坐在桌案前,快被饿死的陆榷简单吃点宵夜,祝青臣和三个学生玩自制飞行棋。柳昀终于忍不住了,把傍晚他们在文远侯府看见的人说了出来。 祝青臣听他们说完事情经过,赞许地点了点头:“昀儿坦荡,惊蛰谨慎,阿真思虑周全,没有打草惊蛇。” “那夫子,我们现在……” “我和陆榷都知道了。” 陆榷一直派人盯着林家村那边,陆继明派去的马车一到那里,他就知道了。 “那是谁死了?” 陆榷看向林惊蛰:“你爹。” 林惊蛰哽了一下,没由来想起林老三死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天喜地,赌场的伙计在后面追他,一边追,一边大喊:“你爹死啦!你爹死啦!” 怪好笑的。 他低下头,努力把自己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裴真推断道:“所以是易子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