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回围巾里。 真冷,他往掌心呵了口气,团起一捧白雾。 “先生,最近降温,您穿得太少了!” 身旁传来卷帘门滑动的吱嘎声,一张通红的小脸先从缝隙里探出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穿着臃肿的棉衣,动作却迅捷轻盈,手抵在卷帘门底下往上一抬,帘子随惯性卷起。她又推开门,挂上营业招牌,搬出应摆放在外面的货物,整套动作下来不过几分钟,一气呵成。 迎着晨光,这间开在窄巷口的商店开始营业。 谢敏从店门口的邮箱里抽出派送的新报纸,沾着寒冬的气息,纸面在低温里发硬,刺得他指尖发疼。 他倚在商店门边,一页页翻看。 “中层地块”刊发的报纸一向言辞锐利刻薄,笔者借文字宣泄激愤,但颇受好评。眼下谢敏正在看一位经济学家的新评论,它抨击执政官前段时间推行的贸易政策,言辞凿凿,用词不堪。 “谎话连篇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耳边传来女孩略尖锐的嗤声,惹得谢敏看过去,他放下报纸,懒懒抬起眼皮,从兜里拿了两枚铜币,递给她。 女孩习惯性接过,去货架拿给他一包饼干,然后趴在矮窗下的柜台上,侧脸看谢敏吃饼干。 这个男人是两周前搬来的,筒子楼人员流动快,人口杂,她在商店里看摊,平时不记人,但谢敏来的那天她倒是记得清楚。 他像一把隐在夜色里的刀,从头到尾瘦削笔直,他抬头时,商店门口的灯泡光落在他脸上,只勾出一弧边缘清晰的暗痕,以及鲜明利落的下颌线条。 女孩盯着谢敏的手,那只手捏住饼干边缘时会牵动骨骼,蛰伏在皮肉下的青筋与血管随之鼓起,森青的颜色一晃而过。他指节修长,有茧,还有细小伤口,透着异样的美感。 “你看得懂吗?”谢敏的手指划到那篇评论文章上,笑着问她。 女孩理直气壮:“看不懂,但我知道他们在说坏话。” “你知道新闻自由吗?”谢敏又笑了,看着小姑娘的脸,觉得有趣。 “知道又怎么样,新闻自由能让我吃饱穿暖不被打劫吗?”女孩哼了一声,她踢了踢脚边的斧头,指着被砸碎后重新粘好的门玻璃:“他们不单说别人坏话,还说我们坏话,说我们是臭水沟里的蛀虫,他们才是蛀虫,死蛀虫!” 谢敏垂下眼,把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着。 “更何况,我觉得报纸上这个人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一般都不是坏人。”女孩趴在柜台上,稚嫩的脸蛋飘过一缕可疑的红晕。 谢敏扫了眼报纸上执政官的照片。 “你喜欢他?”他看向女孩,话里带点调侃。 “不可以吗?”女孩耳根红了,把脸埋在手臂里,又觉得这姿态太逊,便红着脸瞪谢敏。 “可以。” 谢敏安抚道,手却把报纸折起来,塞进兜里,起身,离开商店。 他七拐八拐,走进一条昏暗小巷,绕过两道门,穿过迷宫似的走廊,来到地下黑医的诊室。 最近两周他一直在这里接受治疗,保密性高,可靠。 见他来了,医生戴好手套,两人默契地做完了检查,结果还不错。 “恢复得很好,最近还有疼痛的症状吗?”医生习惯性询问,又从抽屉里翻报告书。 谢敏揉了揉后颈的腺体,即便是隔着手术手套,被别人碰过后还是令他心情烦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