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开目光,脸上神情并不热络:“既是如此,怎会这么多年还未娶亲?” 小周氏耐心解释:“那是因为这魏郎君弱冠之年未婚妻急病丧了,他自发为她守了三年,这般有情有义之人不多见,而且先前在朝会宴上,你也见过这郎君几次,那郎君为人端方有礼,从未对你我有过轻慢自矜的态度。” 本来李毓秀是够不上人家的,可这郎君的娘亲乃是孟家人,是信王妃的姨母。她今日第二个要求便是叫信王妃同这魏家人说和,料想无论如何也是能成的。 李毓沉着眉目未语。 小周氏又道:“秀秀要知晓,这是你的机会,而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你若想太多便错过了。” 李毓秀不声不响,心里也知晓小周氏说得是对的。 小周氏见她态度没有拒绝,正要趁热打铁,多劝几句。正这时,刘通从廊庑前进来了。 门口的侍女打起帘子,小周氏见他身后几人拿着匣子,知晓是他赎回来的典当物,不愿叫李毓秀知晓,便叫她回去了。 小周氏比对了那些东西,叫人送去库房,一旁刘通走前道:“夫人,虽说尽力赎回,却仍有许多典当出去的东西早已变卖,寻不回来了。” 小周氏心中想过此事,但也没有法子,只寄希望于李青溦从未见过那些,半晌凉凉地叹了一口气:“那便去当铺收一些差不多的东西填回来便是。” 刘通应了一声,又将另一道小小的匣子递给小周氏:“夫人,这是家主叫小人递给您的。” 李栖筠给的? 什么?难不成是放妾书? 小周氏眉头蹙紧,脸色惨白,挥手叫刘通下去方颤抖着打开那匣子。 匣子里放着的是几张地契,小周氏细细打量一番,突吸了下鼻子。 多少年府中上下都是小周氏打点,各类产业她心中也有数。这几张薄薄的地契,乃是李栖筠多年攒下的私房。 李栖筠先前说过重话,却没有不管她的死活,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产业整合递给了她。虽没有多少,赎回县主的家俬都不够用,比起买扑更是杯水车薪。 可她了解李栖筠这个人,懦弱无为,死要面子却又有己无人。 他不会花用县主一分一厘的嫁妆,却愿意将他多年积攒的私产全部给她。或许是有不敢开罪太子殿下的原因。 可其它的,是他对她的情意。 小周氏不由心头一酸,眼睛一热,掉下两行泪来。 这么多年,虽有些事他叫她失望过。可不得不说他对她极好:无论好坏事总是想着她;这么多年也只她一个,未叫她受罪受气过。 她不由想起许久之前——她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身玉白襕衫,琼琼郎君,春衫玉冠同同僚行过长街,俊朗的面上连笑容都泛着光彩,性子呢更是软弱好拿捏,她随意编撰之事能骗得他满面的笑,能叫他落泪,能叫他满腔心疼。 这般好的郎君,若是能同她相知相守便好了—— 她当时这般想,后来确实做到了。 可人是会不知足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满脑子想得是扶正,是夸赞争耀,叫旁人瞧得起她,贪心不足。 走到今日的地步,或许也是自作自受。 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只有在许久之后,蓦然回首的时候,才会惊觉,原来当年走得是一条歧路。 而在这条歧路上,她原来已走了这样久。 可能如何呢,后悔她也回不了头了。 -- 再过一旬,便是八月,李家众人具忙得脚不点地。 初一,李家族祠众位族老舟车劳顿特意从李家祖籍朔州过来请祖、祭祀。 李家往上五代,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三公宰辅。只是到了这一代虽在朔州有公爵之位,但也俱没落。 李栖筠这一支本也是旁支,且人丁稀少,按理新妇祭祀族祠族老等也不会亲自来…M.xIaPE.COm